第60章 双镜(八)(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2896 字 22小时前

“这里面有两个人的笔迹。”衡南不知何时同他坐在了一边。

盛君殊向旁边挪了挪“两个人”

“你看这个。”她指向了三件事之间的犹如乱码的划线。

细辨, 竟然是些潦草的字。

“24日,出现幻听,幻视,为什么还不死。”

“腿无法支撑我的身体。在世界上行走,好像变成一种折磨。”

“每天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流泪,漫长的二十四小时。”

盛君殊“确实像另一个人的字。”

“这个人只想死。”衡南说, “但孟恬不, 她的三个故事,来来回回,无非说的是我想被注意。”

盛君殊忍不住扭头看她。

“这么一个想被注意的人,却无人注意地、孤零零地死。”

日料店的小桔灯, 化成她眼中的两个小小光圈, 异常明亮“师兄, 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盛君殊毫不犹豫地回答。

答完之后, 却莫名地感觉双耳有些发热。

衡南说“我也常会感到自己很不完美。”

盛君殊听见这话,有些忧心地捏住她细瘦的肩膀“完美都是假的。”

她已经很好。

从前挑不出毛病, 现在他没觉得这些毛病算毛病。

衡南忽然翘起嘴角,冷冷地说“我说我不好, 重要的不是我觉得, 我想听你反驳。”

“”这样的吗

“我自贬, 想听的是别人的夸奖。”

“我离开,心里想要别人的阻拦。”

“我想被注意, 不是面对易碎器皿的那种注意。你可以把我从架子上拿下来, 摇晃我, 甚至摔碎我,我想被人真心实意地惦记着。”

盛君殊心里越来越沉,他的力道加重,“衡南”

“懂了吗”她却扭过头,“这就是孟恬的想法。”

盛君殊停顿两秒“孟恬”

衡南叉了个三文鱼寿司塞进嘴里。

盛君殊一团乱的脑子转了半天,才能继续思考“想死的这个人是于珊珊”

“多半是了。”

“一次通灵,两个冤鬼的意识交织在一起”

这还是头一回见。

也不是头一回。

同时同地死的两个人,如爆炸案中同时炸死的两个无辜行人,或者殉情的一对男女,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问题是,于珊珊和孟恬不是同时同地死的,于珊珊先死,孟恬后死;于珊珊死在剧场,孟恬死在寝室;于珊珊自杀,孟恬

除非,孟恬是殉了于珊珊。

孟恬以献祭为目的,为某人而死。但这说不过去,谁自杀选择从上铺掉下来慢慢死摔不死又怎么办

又或者,孟恬是被迫殉了于珊珊,伪造成意外

“殉”这个字,左边是象征死的“歹”,右边是象征寿数的“旬”。古代殉葬,最初是根据王公贵族的寿命来挑选陪葬的人数,是种剥夺他人生命的陋习。

衡南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我想再见见孟恬室友。”

“好。”盛君殊任她靠着。

其实他很喜欢这种坠重感。衡南像飘飞的蒲公英,总让他觉得没实感,师妹把自己的重量完全靠在他身上,才让他觉得很踏实。

他停了一会儿“衡南,你很完美。”

衡南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幽幽地扭过头,仰头盯着他的下颌“师兄,我也有句话想跟你说。”

“你说。”

“假如我的胸是假的,刚才已经被你捏爆了。”

“”盛君殊红了耳根。

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怎么老是托自己的neei呀”

三毛做作的捂眼睛还没完成,一个小浴花就砸在它的大脑袋上,泡沫飞溅。

它的脑袋向后一仰,伸出胳膊捞住了浴花,为自己的敏捷又跳又笑,全身骨架子咔嚓咔嚓作响。

“哪里有老是”衡南皮肤上留着两道发青的指印,一边吸气一边说,“都给我捏扁了怎么办我不得把它揉回去”

三毛也看见了那点明显的青紫,它安静地拿两个窟窿眼看着她。

“很疼吧。”它轻轻问,“我也有。”

两只细细的小臂交叠,将挂在身上的化肥袋子向上一拉,露出一排肋骨。

肋骨之上,布满青紫。

“”衡南看着,弯下腰拉住它的胳膊肘,“你这怎么弄的”

拿指尖一碰,三毛猛地把化肥袋子向下一拉,后退两步躲开,笑得像个小鸭子,“好痒。”

“那就是个滚刀肉。”电话里,蒋胜抱怨道,“给你听听他说啥。”

盛君殊站在别墅的落地窗边。

玻璃结满了水雾,窗外一片灰绿色。

清河没下雪,不过也快了,从二楼看下去,花圃里只剩光秃秃的月季梗。

“我们珊珊原来有正经工作,孝顺,挣了钱都往家里寄,自从演了那个剧,天天神叨叨的,工作也没了,也不接我和她妈的电话,肯定是那剧害的。”

蒋胜打断“跟人家剧场无关,知道你为啥被抓吗”

“咋没关啊你们不是抓邪教的吗,快抓他们呀”

“谁告诉你人家是邪教了”

“咋不是正常女的谁穿成那样跟个黑乌鸦似的,多难看,不吉利,我女儿死的时候还穿在身上,夹在那个缝缝里,脚上鞋也没有,肯定是被他们给献祭了”

房间里嗡嗡作响,时断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