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纪初页的伊比利亚是个到处都洋溢着沸腾与激情的地方,几个世纪以来被摩尔人统治占领的土地终于得到光复,接着因为自身越来越强大也被欧洲强国越来越重视,不论是卡斯蒂利亚,阿拉贡,还是葡萄牙,王室都因为在这一时期做出的种种有为举动而备受尊重。
然后,就是在开辟海外领地上各国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种种收获。
就在欧洲各国在为地中海上自己的势力被奥斯曼人挤压得快要喘过不气来怨声载道时,伊比利亚半岛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紧靠着大西洋位置让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投向那漫无边际的大洋,在伊比利亚人眼中,地中海也就比个澡盆大不了多少,他们的目光早就投向了神秘而富饶的东方,还有那迄今为止依旧被哥伦布视为是印度东海岸的神秘大陆。
或者哪怕是在并不十分明白这一切的乡村,人们也因为生意变得好做起来而欣喜,他们知道自己葡萄园里酿的酒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送到那些大城市里卖光,因为那里有很多人整天成桶成桶的豪饮,他们也知道沿海很多城市正在兴建大大小小的船厂,只要有把力气就可以到那些船厂里去做工,然后赚上几个银埃居就可以养活一大家人,他们也知道那些从非洲来的船队劫掠了很多的奴隶,除了有钱人盯上了那些皮肤光滑有着异国情调的女奴外,更多的人看上了身体健壮,只要给顿饭吃,而又完全不用支付报酬的男奴。
这一切都是在伊比利亚发生的种种新变化,从北方的葡萄牙的波尔图到南方阿拉贡的马拉加,整个半岛上到处都有着一种欧洲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充满勃勃生机的热火气。
亚历山大可以感受到这种气息是那么浓烈,这从那些举着木头十字架,衣着朴素神情庄严的牧师身上可以看出来,和这些虔诚的神仆相比意大利的那些牧师简直就是群脑满肠肥的混蛋,在这里几乎看不到那种一看就是肥得流油的家伙,更听不到那些关于神职人员的各种伤风败俗的笑话。
这里的民众从心底里尊敬那些伺候上帝的人,同时他们也异常的虔诚,这也可以从到处都能看到的依旧谨守着一日四祈的古老的本尼迪克教规的举动就能明白,尽管并不穿着教袍,可在伊比利亚,本尼迪克教规却成了很多家庭自觉遵守的生活法则。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似乎正身处一个人间天国的典范之乡,甚至让做为正教徒的谢尔都不禁唏嘘伊比利亚人的虔诚。
亚历山大同样被这里吸引了,欧洲大陆他待的太久了,在那里他看到的到处都是随着新旧时代到来人们表现出的迷茫和无所适从,上千年的信仰正随着很多新东西的出现而渐渐瓦解崩溃,人们因为教会的堕落和教士们的道德沦陷从愤怒到冷嘲热讽,然后再到漠不关心,而且据他所知再过不多久,就会发生那让整个基督世界陷入混乱的大分裂时期,那将是继东西教会分裂之后的有一件几乎让梵蒂冈教廷陷入灭顶之灾的可怕灾难。
而这些在伊比利亚都好像就只是传说,教廷,教会,牧师和获得他们支持的王室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威望,这威望足以让他们能做任何事。
“国王依旧对经过非洲的新航线更感兴趣,他觉得那里是已经成熟的航线,所以虽然对开辟西大西洋航线同样有着渴望,可显然他还是认为应该先稳固通往非洲的那条路。”
坐在椅子里喝着黑乎乎的热咖啡,达伽马稍显忧心忡忡的说,对于公爵认真推荐的这种味道古怪的饮料他并不陌生,只是却始终不能适应,现在他干脆放下杯子有些激动起来:“公爵,您有把握吗,我是说那些航海日记,我仔细研究过里面的路线,可以确定只要那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我们完全不用浪费什么力气只要有2到3条船就可以到达那些地方,而且我有个预感,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到达的或许只是那片土地上很小的地区,也许那里要比他描述的大得多。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足够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亚历山大看着激动的航海家,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位名人见面,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其实是个性格固执而又有些暴躁,而且对财富过于执着的人,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曼努埃尔才想要用自己的亲信替代他,毕竟谁也不想让个不那么听话的人掌握着那么巨大的财富来源。
亚历山大也相信达伽马如今对通往西方的航线如此热衷,大概也是因为他听说了从卡斯蒂利亚传来的新消息,就在2个多月前,哥伦布再次从被他视为印度的那片土地归来,虽然这一次他是被人押解戴着镣铐回来的,但是他自己的陈述和一些证人的叙述证明了包括哥伦布自己在内那些已经到了“西印度海岸”的西班牙人是如何肆意争抢掠夺当地财富,又是如何疯狂的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势力范围。
这些都让达伽马有些坐不住了,和被曼努埃尔冷落比起来,能够重新航海和获取财富的双重诱惑让他再也无法蜷缩在家里干等着国王的重新眷顾。
“必须做些事,要组织足够大的船队,要把他们完全武装起来,已经有人在那里为了争夺土地发生冲突了,既然那样就不会只发生那么一起,所以我们要组织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探险队,”达伽马不停的说着,他因为有些激动口渴,就拿起咖啡杯子一口喝下“这些都需要有人赞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得到国王的许可。”
“那么就让我们来做这些事吧,”亚历山大向坐在一旁只是认真听着并不开口的堤埃戈说“这些我们都可以做到,筹集船只,招募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为这趟航向提供足够多物资的资金,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国王改变主意。”
堤埃戈无声的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任务了,不过想要让曼努埃尔改变主意,这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曼努埃尔一世是个很固执的人,虽然对西大西洋航线可能带来的财富很是热衷,但是他却依旧更看重东方航线,另外就不能不说玛利亚王后对他的影响了。
玛利亚对开辟大西洋航线是坚决持反对态度的,她认为这么做“不但荒谬而且是背信的”,她会这么想当然有很多原因,不过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她不希望葡萄牙与她的母国之间爆发一场新的争夺殖民地的冲突。
虽然之前亚历山大六世已经用一条教皇子午线暂时化解了两个航海大国之间的争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矛盾就真的不存在了,现在如果为了新航向再起冲突,这就让她很为难了。
“这真是个很艰难的任务。”
亚历山大也不能不承认这件事的确不那么容易,不论怎么看要说服那对夫妻改变主意都是个很麻烦的事,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着信仰,利益和种种观念的冲突。
10月初,杰姆斯在接受了国王的召见后就匆匆离开了里斯本,他是因为听说他的哥哥吃了官司,所以要急着赶往卡斯蒂利亚去看个究竟。
在上船前,亚历山大找到了杰姆斯,经过一番密谈后杰姆斯带着亚历山大给他的吩咐踏上了前往卡斯蒂利亚的旅行。
玛利亚王后依旧紧盯着胡安娜,这其实已经成了她日常生活中排解无聊的一个节目,在玛利亚看来胡安娜总有一天是要生出事端的,即便她如今整天在慈悲玛利亚女修院里深居浅出,甚至连圣若热城堡都很少去了,可这丝毫不能减少玛利亚对她的怀疑。
倒是亚历山大,让玛利亚多少有些失望。
从开始听说亚历山大去拜访胡安娜之后,玛利亚就坚定的认为这位公爵肯定是参与了什么,虽然她还没有认为教皇的女婿就是敌人,但一想到这里面牵扯到了贡萨洛,她就不由自主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大阴谋。
所以她早早就给母亲写了信报告听说的一切,而且还不不止一封,只是伊莎贝拉女王似乎完全不相信女儿的话,她在回信里告诉玛利亚,贡萨洛是她最信任的将军,或许他有些地方做的让人不是很满意,可在忠诚这件事上他是无可指摘的。
玛利亚虽然对母亲一向言听计从,可这一次却是怎么也无法坐到视而不见,特别是在又派人打听到亚历山大之后还有两次去拜访过胡安娜后,她就对这件事更上心了。
很快,她就从安插在胡安娜身边的一些人那里知道了那位公爵的目的,让玛利亚惊讶的是,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枢机主教马希莫当初在西西里巡视时从当地驻守的阿拉贡军队当中听到的一些传言。
那些参加了阿拉贡军队的葡萄牙士兵当中有人传言说被软禁在里斯本的胡安娜遭受到了很苛刻的对待,王后不但经常故意找她的岔,甚至还克扣她应有的待遇,所以卡斯蒂利亚的前王位继承人如今的日子过的不但十分窘迫,甚至有些潦倒。
那位枢机显然认为既然知道了这种事就不能充耳不闻,于是他报告了教皇,而后那位罗马特西亚公爵就在秘密审核圣迹之外又多了份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