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在石壁上刻下了十四道痕迹,这代表着他从第一次计数开始已经熬过了十四天,而在此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已经过去。
这对于他而言是此生从未有过的煎熬,他不怕拷打,不怕挨饿,也不怕寒冷,现在就是希望能有个人回应一声,哪怕是破口大骂也好。
可惜,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希望都难以实现。
四壁回荡着囚徒嘶哑难听的声音。
不知何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根绳子吊着个铜盆垂了下来,里面是发冷的糊状食物。
囚徒立即如饿虎扑食一般抢了上去,也顾不得满手的污秽,连抓待捧的将胡状食物向口中塞。
很快,绳子一晃抖掉了挂在铜盆上的钩子,又缓缓提了上去。毫无征兆的,囚徒一把抓住了绳子末端的钩子,死死的拽住,他希望上面的人能呵斥一声,甚至下来打他一顿也好。
然而,上面的人却将整段绳子丢了下来,不顾而去。
囚徒大声的咒骂着,期望能够得到回应,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再次失望。他不得不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食盆内,否则胡状食物结冰以后,就无法食用了。
这处颇为空旷的地牢里已经堆了不少结冰的铜盆和一团团的绳索。
将铜盆内的食物舔的干干净净,囚徒就赶忙连滚带爬的来到墙角,钻进乱蓬蓬的干草堆里,然后将一铺脏污不堪的棉被盖在了身上。
这是他唯一可以保存身体温度的方法,否则又怎么能在地牢中挨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呢?
人的求生本能是十分强烈的,哪怕再险恶的处境,都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就算生的希望很渺茫,可只要有一丝光亮在头顶,这点虚幻的希望都会被无限放大。
囚徒的心里大致也是如此,他闭上眼睛,尽量将脑子里各种想法排空,什么都不去想,或许只有如此,才能挨过这残酷的每分每秒。
“伊普拉辛,大人物要见你……”
忽然间,地牢里有个陌生的人声在回荡,囚徒无奈苦笑,想不到自己已经产生了幻觉。
“伊普拉辛,你的耳朵聋了吗?还不滚过来…”
直到那个陌生的声音提高了音量呵斥,囚徒才反应过来,这一回当真有人下到地牢的底下来了。
石墙上冰冷的铁栏杆传来刺耳的声音,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波斯人捏着鼻子走了进来,看向伊普拉辛时,脸上遍布鄙视的表情。
大食人百多年建立的优越感让伊普拉辛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感。
从出生开始,在他意识里,波斯人和异教徒都是次等人,大食人对他们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可是,现在的他竟然被昔日的贱民恣意的践踏着无上的尊严,这种屈辱感让他在一瞬间就从地上暴起,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卡在了波斯人的脖颈上。
波斯人的嘴角拧出一丝冷笑,只轻轻的一拳就将囚徒打到在地。
囚徒太虚弱了,每日支持一小盆糊糊,维持生命尚且勉强,怎么还有力气和人拼死搏斗呢?
“捆起来!”
波斯人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以后就转身离开,两个如狼似虎的吐火罗人扑了上来将囚徒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跟着拖了出去。
囚徒气急剧痛之下立即失去了知觉,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异教徒。
很显然,这是唐人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