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的权力都来自于夏元吉,因而除了国事争论时,态度都恭谨的很。
只见第五琦将手的油脂在烤饼上擦了擦,又就势咬下一大口饼子大嚼起来,直到咽下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实不相瞒,下吏从昨晚到现在还滴水粒米未进呢,正好烤肉烤饼,吃个痛快……”
闻言,秦晋却没是心中暗叹。这个第五琦的争斗之心并不比别人差,但他却有一点要胜过寻常官吏,那就是懂得以政绩作为立身为官的根基,并不似寻常人只知道一味的媚上巴结。
能够勤于政事,这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人浮于事的唐朝中枢也并不多见,甚至可说是鹤立鸡群的。
“听说盐铁一事,已经打算在入夏以后往江南推广了?”
将盐铁之权收归朝廷中枢,是迫于财政压力巨大的情况之下做出的决定,在半年之内就以盐铁税冲抵了中枢庞大的开销,这固然是一个敛财的善法,但第五琦的能力和责任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最初之时,盐铁收归中枢只在关中和蜀中试行,直到初见效果,才逐渐推广到了山东和河东等地,之所以没有急于在江淮一带推广,还是因为那了局面比较复杂,高适等节度使的态度比较暧昧,如果强逼很有可能激起乱子。
而现在的情形则大不相同,韦见素以使相的资历宣慰江淮,高适、来瑱等人纷纷一改从前的抵触态度,服从朝廷调遣,分赴其他边镇继续做节度使。
如此一来,朝廷的巡抚和节度使人选先后确定,只等就位数月之后,江淮等郡县的决策大权就彻底掌握在朝廷中枢了。
经济之道是第五琦的专项之能力,见秦晋主动提及,便放下了手中羊肉烤饼,认真思忖了一阵,说道:
“江淮的问题根本在于局面是否安稳,此前因为天子的疏失给了各路节度使过于大的权力,导致尾大不掉,现在韦相公单人匹马解决了诸多繁杂事务,也为下吏将盐铁推广到江淮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提起韦见素,夏元吉的脸色便显得有些尴尬,甚至是难看。去岁年底,他和第五琦使了一招毒计,为了将使韦见素彻底清除中枢权力之外,将他逼到江淮去送死。可谁又能料得到一向以软弱无能著称的韦见素到了江南以后竟然解决了十万兵马都未必能轻易平定的问题。
那么,问题就来了,韦见素一旦从江南返回长安,那可是携着平定江南之功的,比起他们这两位干坐在长安指手画脚的宰相,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功劳的。以大功为根基,再想轻易的撼动韦见素,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更何况,以其子韦倜做要挟,逼迫其奔江南赴死,这个仇算是结的死死的了。
夏元吉肚子里的主意转的飞快,打算想一些办法,将韦见素拖在江南,总之是晚回来一日,他们便多了一日的胜算。
第五琦主动提及韦见素的功劳,当然不是真心为韦见素说话的,而是另有目的。
夏元吉和第五琦二人的想法,秦晋又岂能不知,而韦见素的功劳也是实实在在,显而易见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抹杀,更不能阻止他返回长安。
“现下江南局面初定,若没有使相坐镇,推广盐铁一事万一再使局面起了反复,岂非得不偿失?”
事实上,秦晋在考量派往江淮各节度使以及巡抚的时候,已经充分注意了这个问题。他的根本目的并不像取消节度使,而是打算在地方设置更多的监察使职,以期分掉节度使手中更多的权力,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能够在离开同僚的配合下而独自完成涉及到军政财权的军政事务。
韦见素这个使相的级别和权力比新近设置的巡抚还要大,只不过这种宣抚使并不是常设的使职,而是因事而设,事毕便召还京师。相较而言,巡抚虽然也不是常设的使职,亦是因事而设,但却不会轻易召回。
所以,一旦诸多人事布置妥当到位,江淮一带再想起波澜,那是难比登天,至于个别有野心的武将打算蜉蚍撼树,仅凭地方郡兵就能轻而易举的平定。
“此事,第五相公放心,江南局面再难仿佛,只须大刀阔斧的进行便是,如果虑及江南距离京师远隔千山万水,也可以再派使相,赶赴地方督促,专事专办……不知第五相公意下如何?”
至此,第五琦也没了吃羊肉的兴致,秦晋话中之意,甚至隐约透露出有可能将他派往江淮为使相,如此一来虽然是专事专办,事毕则回朝,可一旦耽搁了半年一载的,这朝廷上的局势说不定会起了多大的变化。
所以,这个出外的使相是万万做不得的,第五琦在瞬息间竟生出了伴君如伴虎的错觉,想想刚刚狼吞虎咽丝毫不加掩饰的举动,心中居然有些发虚了,于是赶紧答道:
“下吏定然竭心尽力而为,必不至使出现反复!”
秦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