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提着柴刀的人是有备而来,直冲到开国候府窦家的门前,挥起柴刀就是一阵猛劈猛砍。
役卒头目在后面看得真真切切,被吓坏了,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的上前阻拦,否则被那凶神恶煞在一刀劈了过来,岂非小命不保?
“妹妹,还我妹妹,还我妹妹!”
葛文卿喊得极是凄厉悲凉,很快就引起了坊内行人的注意。与此同时,一队神武军从坊外直奔了进来。
“何人在坊内闹事?就不怕军法从事吗?”
严格老将,现在还处于戒烟时期,白天虽然不限制行人,可一旦有人闹事,都是要按照军法从重处治的。
一方面受了奇耻大辱,一方面又丢了与其相依为命的妹妹,此时的葛文卿就算天王老子都不在乎了,又在乎什么军法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理会任何人的质问,依旧一下又一下,劈砍着窦府的黑漆大门!
窦府中的家奴仆役也发觉了外面的情况,但就是没有人敢出来阻止,毕竟葛文卿的神态举止像极了疯子,手中又轮着一把看起来很锋利的柴刀,哪个嫌命长敢出来招惹呢?
神武军的军卒则不同,只两三下就轻易的将葛文卿制服,又以最快的速度押走。
“还我妹妹,还我妹妹……”
一路上只有这一声声凄厉的控诉在不停的回荡着……
神武军队正见葛文卿魔怔了一般,又口口声声怒吼着“还我妹妹”,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是,许多事是他们管不了的,便安慰道:
“有什么冤屈,到京兆府去告状,总比杀上门去强吧!”
“窦家的家主是开国候,京兆府又怎样?难道还会为了一文不名的草民,为难有军功的开国候吗?”
队正默然不语。
“他们打昏了我,又绑了我的妹妹,现在还不知我那可怜的妹妹是死是活,这,这朗朗乾坤,还有王法和公道吗?”
“还有这种事?”
队正是个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经他手被斩下的首级便有四五个,听到这种不平事,马上就来了血气。
“走,我带你去要人!”
“当真?”
那队正也不答话,只拉着葛文卿,下令整队军卒返回平宣坊。
神武军军卒去而复返,窦家的人自是不敢得罪,问明情由之后,将他们请到门房用茶,然猴疾奔往里面禀报。很快,就有家老出来招待,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一张书契。
“诸位将军看看,这是葛家小娘子的卖身书契,白纸黑字,百金之数,还有葛文卿按得手印,怎么能是明抢呢?”
家老又不满的看向葛文卿,斥道:
“你昨日刚刚收了三郎的百两黄金,今日如何又翻脸了?看你也是读书之人,难道还要出尔反尔吗?”
葛文卿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一张似模似样的卖身契,登时就有些张口结舌。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卖过妹妹,没有,不可能……”
情急之下,葛文卿有些语无伦次,就连那打算替他出头的队正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此事的内情究竟如何了。
好在神武军的名头是极响亮的,就算是个小小的队正,开国侯府也绝对不敢轻易得罪。开国侯府家老客气的向队正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通,又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请他有任何疑难问题都可以到京兆府去立案,但有实在证据,证实的确是窦家三郎强抢了葛文卿的妹妹,其家主一定会依法公道处置,绝不包庇纵容。
对方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队正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的,就算强行纠缠下去,恐怕也是难以争出个结果的。尽管他也认为葛文卿卖妹妹的事情一定自有其隐情,然则仅凭他的力量,恐怕是无法与开国侯府相抗衡的。
“既然如此,今日便打搅了,请贵家主见谅!”
队正拉着葛文卿离开了平宣坊,又不忍见他那副绝望悲愤的样子,便好心道:
“足下的冤情其中必然大有隐情,奈何在下能力有限。只能为足下指一条明路,明日田将军会亲自带队在此巡视,到时候当街鸣冤,以田将军的脾气秉性,一定会插手此事。届时,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葛文卿浑浑噩噩的点头,他只认为队正是在敷衍自己。而他又不能埋怨人家什么,毕竟是萍水相逢之人,能够做到这般热心已经是很不多见了。
“谢过将军今日援手!”
那队正赶忙道:
“可当不起将军,现在长安人都时兴称呼俺们做将军,实际上就是个小小军卒而已,能力也就指甲盖那么大……唉……”
叹了口气,队正领着人匆匆去了。
愣怔半晌,葛文卿才想起来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这可是大大的失礼。再者,如果不知道队正的名字,今日援手之恩他年又如何报答呢?
葛文卿冲着渐渐走远的那队神武军军卒高声喊着:
“敢问将军高名大姓啊……”
“贱名不足挂齿,不说也罢,只望足下好自为之……”
葛文卿又呆立了一阵,好像若有所失。忽的,心头竟荡起了阵阵绝望\uff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