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置谋刺错乱这件大事上,大夫万万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心慈手软,若让有心之人觉得大夫软弱可欺,麻烦就会接二连三。也请大夫放心,关于刑杀一事末将定会三思而后行,绝不会酿出与安守忠同出一辙的大祸!”
杨行本有了这种表态,秦晋已经很满意,他对此人还是十分了解的。虽然此人在某些问题上比较偏激,但只要时时加以提点,总不至于失去了理性。
……
军吏钱经最近很是得意,自从他在秦晋面前以一番言论而得到了赏识以后,便屡屡参与神武军中的核心隐秘之事。今日,他又奉了秦大夫钧命赶去达奚珣府质问达奚珣因何与谋刺的叛逆暗中勾结。
一路上,钱经得意不已,似乎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而有些撒欢的踢踏着四蹄。不过,战马一旦撒欢,倒霉的却是驭马之人。一个不留神,钱经竟差点从马背上被掀翻下来,气得他一通鞭子抽下去,战马吃痛之下,不但没有规矩起来,反而踢踏的更是猛烈。
最终,钱经还是在达奚珣副所在的坊门前被掀翻落马,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哄笑着围观过来。在这洛阳城内,青袍官虽然多如牛毛,但骑术不精被掀翻落马者却屈指可数。
毕竟大唐民风尚武,为官者不论文武都追求的是出则可以马上为将,入则可以坐堂理政。钱经自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被窘得满脸通红,他的随从便厉声驱赶围观的百姓,但他却马上出面制止了部下对百姓的驱赶。
有人问钱经为何部将这些不开眼,不识相的百姓驱散,钱经则叹了口气,苦笑着的答道:
“我刚刚堕马已经丢了神武军的名声,如果再命人将百姓驱散,只会更使人笑话咱神武军丢不起人!”
此时的达奚珣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自打民兵作乱谋刺秦晋事发以后,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被砍头腰斩的场面,血腥得令人不敢去想。
就连一向多智的崔氏都跟着一筹莫展,最后也像个普通妇人一般在他耳朵边一遍遍的念道抱怨着:
“早就告诉夫君这些钱碰不得,可夫君偏偏不信,现在出了这等塌天的大事,又怎么能指望秦大夫能对达奚家网开一面呢?”
达奚珣唉声叹气,无可奈何的一摊手:
“事已至此,妇人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恐怕咱们一家老小只剩下乖乖等死的份了……”
他是真绝望了,崔氏也跟着轻轻的啜泣起来。
“妾身与夫君一死并无遗憾,只可怜了幺儿,尚在总角之龄……”
提起这个老来所得的幼子,达奚珣更是心如刀绞,悔恨不已。他对小儿子的爱有多深,此时对自己的恨便有多深。
“为夫如果知道崔冀那厮,那厮居然如此存心不良,又怎么会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呢?”
说白了,达奚珣无非是想攀附上崔冀,能够多一条日后保全自身的路。他自然知道崔冀身后站着的人物是谁,但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没算到,这些大人物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要命的勾当。是以,他也被稀里糊涂的牵扯到这你死我活的斗争当中。
崔氏也不甘就此赴死,便建议道:
“不如,不如现在就去向秦大夫坦白,说不定……”
达奚珣不等妻子说完,就苦笑了一声,摆着手说道:
“夫人聪明一世,何以现在又这般天真?为夫此时的处境正如那黄泥掉进了裤裆里,就算再努力分辨,又怎么能分辨的清楚呢?”
夫妻二人正相顾泪垂间,忽见府中老仆急慌慌跑了进来。
“神武军中派人,派人来了,请主君一见呢!”
闻言,达奚珣竟差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该来的还是来了,今次只怕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