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秦晋顿时就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感觉,这还真是他作茧自缚了,如果当初不积极为高适引荐,或许换个人到淮南做节度使,纵使不会出手帮忙,也不至于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吧!
见秦晋默然不语,杨行本的脸上露出一丝愤然的苦笑。
“这回大夫知道我因何如此感情用事了吧?人家卑鄙若此,还怨得着咱们做事不留余地吗?”
秦晋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给那所谓的特使一点教训,并不为过,但还是交代叮嘱道:
“只要不伤性命,可任意施为!”
此时,杨行本咬牙道:
“大夫放心,折磨的不够,又怎么忍心让他们送了小命呢!”
秦晋再不关心被“误抓”的王士岳等人,而是来到地图前,将目光扫向淮南、淮西。此前,他的注意力从未放在此处,一直以为这里算是安稳的后方,高适的兵马就算不敌淮西叛军也能够尽力牵制。
但以眼下的事实来看,他的判断错了。高适压根就没打算和叛军正面相抗,祸水北引才是他的目的。念及此处,秦晋不由得怀疑,这还是印象中的那个高适吗?
这的确不是秦晋印象中的高适,但他也没有继续纠结在此处,派出去劝降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叛军营中。
“杨二,你说说,这次劝降能否成功?”
杨行本道:
“此前叛军除了一个田承嗣甚少有归降的,但现在他们丢了洛阳,叛贼眼看着大事去矣,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该知道作何选择!”
秦晋呵呵笑了,杨行本对此番劝降抱有很高的期望,不过他却又是一转话锋。
“这次北上,你留下来,坐镇洛阳,震慑那些尽想着掣肘的小人。不管怎样,入冬之前,大军须得渡过黄河。”
这让杨行本颇感讶异,他没想到秦晋要把自己留下来。
“此时到入冬还有三个多月,修整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朝廷会不会催促?”
只听秦晋又缓缓说道:“如果所料不差,史思明和安庆绪的内斗也近在眼前,等一等,让他们都个你死我活再说。”
杨行本登时恍然,他一直以为秦晋之所以不下令北上的原因是在等着平定鲁地和淮西的叛军,现在看来竟还有更深一层的谋算。
“大夫此计甚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惜安庆绪是个蠢货,要不然史思明就算赢了也得拔层皮下来。”
秦晋笑道:
“安庆绪的确蠢笨至极,但安守忠却不蠢,有此人在,也不会让史思明轻易占了便宜去!”
杨行本忽又担心道:
“万一史思明识破了大夫的谋划,按兵不动,又该如何?”
“史思明何等人物?岂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关节?他所面临的是两难选择,如有争鼎之心,就必须迈过安庆绪这道坎!”
“大夫之意,即便是史思明看透了鹬蚌相争的结果,也只有硬着头皮兵进邺城了?”
秦晋含笑点头。
“关键时刻,如有必要,咱们还可以对安庆绪施以援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手指着地图上河东的位置。
“卢杞在河东厉兵秣马数年,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大举出动的时机。”
手指重重的戳了戳范阳所在的位置。
“背后插史思明一刀,使其顾此失彼,二郎猜一猜,这厮会如何选择呢?”
杨行本暗想,如果是他的话,必会回援范阳,只有保住了根基之地,一切才有可为。
“自然要回援洛阳,可如此一来,安庆绪怕是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秦晋摇摇头。
“史思明一定会拼力拿下邺城,杀了安庆绪以后,再北上回援范阳。”
“这是何故?难道他就不怕丢了范阳以后,两厢都是鸡飞蛋打吗?”
秦晋又笑了,这就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使然,史思明是和安禄山一般的人物,在谨慎和冒险之间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极端表现,他曾仔细研究过这两个人,特征俱是大开大合,这既是优点,也是致命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