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上气氛始终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秦晋把奏疏递了上去以后就很少说话,李辅国则一副哭哭啼啼,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有李亨面目平静,似乎这件事对他的震动并不甚大。
“秦晋,五日后就是和虫娘大婚的日子,好生歇息几日,也好做些准备。”
李亨让秦晋做准备,是另有因由的,这桩婚事是关中遭难以来,李唐皇室的第一次喜事,因而他打算大张旗鼓的办一场规模空前的婚礼,一切规格都超出标准准备,只要不超过天子的礼制,就算与皇太子、藩王相当也在所不惜。
如果秦晋的婚礼得以顺利风光的完成,对安定长安民心则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同时,李亨的帝位也将更加稳固。
自从李隆基回到长安以后,李亨虽然绝口不提自己的忧虑,可危机感却如影随形。也因此,他在对待涉及李隆基的各种事务时,也显得格外的谨慎。
秦晋对婚礼并无多少期待,这桩天子早就赐下的婚姻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种履行任务和职责的心态而已。
李亨的思路似乎很跳跃,在提及了秦晋与寿安长公主的婚事以后,竟又提及了房琯大军催要粮草的事宜。
只不过,比起对战事的期待,粮草却是李亨一直揪心的问题,长叹一声道:
“关中粮草紧缺,府库钱财也差不多都被掏空了,朕倒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倒让秦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便建言道:
“陛下,说起府库缺钱,臣想起了一个人。”
果然,李亨的眸子里闪出了兴奋的光芒,探着身子问道:
“秦卿有何贤能举荐,快说就是。”
秦晋想到的这个人,名字很特别,叫做第五琦,曾为北海录事参军,在河北彻底陷落以后,奔来长安,于长安已经滞留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无所着落,加之又经历了潼关告破以后的战乱,更是贫困交加。后来,此人曾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秦晋投书,说出了自己对朝廷府库开源节流的一套设想。
其实,第五琦的这套设想不止投到秦晋那里,包括杨国忠、高仙芝等人都曾是他的投书目标,只不过都是石沉大海而已。
独独到了秦晋那里,秦晋立即被其中的“榷盐法”所吸引。
朝中重臣向来以农业为重,只有秦晋了解这贸易之利。所谓“榷盐法”说白了不过是食盐官办垄断的法子,虽然构思并不复杂,可他一眼就看透了其中无尽的商机。
如果能把天下盐铁之权收归朝廷,所得利润将难以估量。
而且改革盐法这件事,早在前汉时代就已经有人做过了,只不过后来几经变故都废止了而已。当年汉武帝的托孤重臣,桑弘羊便以财计而闻名天下,只可惜其人毁于政争之手而家破人亡,其所改办的盐法也自然随着人亡而政息了。
这个第五琦在投书中阐述的颇为详细,甚至于许多细节都做了注释,也足见其在地方上任职的心得并非泛泛。
“陛下,北海录事参军第五琦曾向臣投书,阐述‘榷盐法’对朝廷之利。”
“‘榷盐法’?”
李亨的神色流露出一丝丝怀疑,这个第五琦所建议的,难道是要加收盐税吗?现在天下大乱,而其又是非正常得位,争取民心也是目标之一,加征税赋只会使百姓与自己离心离德,这也是他很难接受的建议。
这时,李辅国也抹干了眼泪,附和着天子的话音问道:
“难道那个第五琦想要建议陛下加收盐税?”
秦晋摇了摇头,便把榷盐法中食言官办的思路说了一遍。
与其由收税获利,不如将盐铁之权收归朝廷,朝廷只须向从事盐铁行业的百姓们支付一定的酬劳,于是那部分因为收税困难增加成本,而损失的大部分利润,便可数以倍计的流向朝廷府库。
李亨和李辅国都鸭子听雷一般,根本不明白秦晋口中那些难以理解的因果关系,但至少也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第五琦是能人,其提出的“榷盐法”会给朝廷府库增加难以想象的收入!
李辅国到也直接,在听了个大概以后,直接向李亨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