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济从结果信笺后,表情变化也一点不漏的都落在了杜乾运的眼睛里。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来的凝眉沉思。杜乾运暗暗腹诽着,秦使君评断的果然没错,韦济是个看重实利的人,在认为神武军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时,就毫不犹豫的与之保持了距离。
只是从韦济当下的神情来看,此前的敷衍似乎被另一种态度所取代了。
韦济将手中的信抖了抖,看着杜乾运。
“韦某初经变故,到现在也还没有安定心神,只怕秦使君要失望了!”
他说的有些磕绊,好像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杜乾运却在暗暗冷笑,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明明是秦使君给他送上了一块上好的肥肉,他却打算讨价还价,真是让人生厌。
说实话,这种官场伪君子,甚至还比不上为士人所鄙的商人。商人虽然重利,但也重然诺。相比较而言,这些官场的伪君子重利,却视然诺为狗屁。
杜乾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可是使君为韦左丞送上的一份大礼啊,如果左丞不收,卑下只能回去向使君请罪了。”
言辞中似在劝说韦济答应下来,但语气中却时时流露着,此番交涉并非一定须得达成目标的意味。
韦济讶道:“杜将军何出此言?”
“秦使君只内疚在兵变中连累了左丞丢官,所以才有意为您谋个京兆尹的差事,否则上万惯钱花到哪里不行,非要去便宜政事堂那些老狐狸呢?”
至此,韦济怦然心动,既然秦晋肯拿出上万贯钱来运作此事,便足以证明这封信笺上所写并非虚言。
虽然京兆尹是个位高而不贵的差事,但毕竟是长安城中的实权位置,一般人想要却是极难得手的。
思忖了一阵,韦济下定决心,问道:“需要韦某作甚?‘
杜乾运嘿嘿一笑:
“只需左丞做一件事,余者自有卑下筹划。”
“但讲,韦某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杜乾运再次大笑。
“这件事乃韦左丞力所能及之内,断不会推辞的。”他在此处顿了顿才又说道:“请韦左丞为卑下引荐裴济之。”
“裴济之?”
裴济之是霍国长公主的独子,长安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正经事样样不成,吃喝嫖赌斗鸡走狗却样样精通。却不知杜乾运要见这厮作甚?
“好,韦某今日便去安排,得了准日子便通知将军。”
杜乾运留下了临时住所的具体地址就告辞离去。韦济则坐在当场愣怔了许久,想着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出任京兆尹,心中不免升腾起了一丝兴奋之意。但杜乾运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却总在眼前晃荡,他总觉得这个墙头草的笑容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内容。
细细思量了良久,他才确定,这是一种轻蔑。
……
杜乾运离开韦济府中,就马不停蹄的去往门下侍中魏方进的府邸。
见魏方进当然不会像见韦济那么容易,毕竟韦济和秦晋是有交情的,只要报出秦晋的名号,韦济必会亲自接见。而魏方进则不同了,身为门下侍中的他更是政事堂中的宰相,秦晋不过是地方上的区区郡守,就算本人求见,接见与否都要看具体情况,更何况杜乾运只是个跑腿的呢?
但是,杜乾运却极为自信,魏方进一定会亲自接见他这个小人物,因为就在他去见韦济的同时,已经命人往魏府送去了敲门砖。
两块产自西域的玉璧,在长安内外可算有价无市,随意出手则至少数万贯钱、有了这等重礼,一向贪财的魏方进一定会破例接见的。
杜乾运猜测的没错,当魏方进听说是有人以秦晋的名义送来了两块价值连城的玉璧,心中就产生了遏制不住的兴奋。尽管他明明知道,这两块玉的代价不会下,但就是控制不住内心中的蠢蠢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