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沫沫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厉司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姜明朗,她怀孕了!”
厉司夜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她适可而止,不要老用自己受伤的这件事情去吓唬她。
姜明朗在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有些无趣的耸了耸肩:
“爱情的酸臭味儿!厉司夜,我说你这男的可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一点也不好玩,我这不就是逗她一下吧,瞧你紧张的。”
说完这话,她又变了脸,朝着苏沫沫的方向轻轻眨巴了一下眼睛,十分娇俏的开口说道:
“小妹妹,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的,所以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当……当然。”
苏沫沫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和姜明朗开这种玩笑了,因为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厉司夜的身上。
她很想知道厉司夜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他体内明明有一枚子弹,他却不肯取出来了,还要让姜明朗将伤口缝合?
带着这份疑惑,她看到厉司夜慢慢的退去了身上的衣服。
他将最后一件白色的衬衫脱去的时候,腹部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赫然暴露了出来。
因为刚才动手打了人,所以他腰上的伤口受到了牵连,雪白的纱布上已经有鲜红的血浸了出来。
厉司夜有些不太放心,他回头朝着苏沫沫那边扫了一眼。
这个时候,却发现苏沫沫此刻正轻轻的咬着下唇,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腰上受伤的位置。
“……”
原本打算在开口说些什么,此刻也全部都哽在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看这苏沫沫今天的样子,只怕不看到自己的伤口情况,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于是就这样在苏沫沫的紧紧注视之下,腰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的解开。
当拆到了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因为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了,所以姜明朗直接用上了剪刀。
所有的纱布全部都被拆了下来,苏沫沫清楚地看到在厉司夜左腹部的位置有一道差不多四五公分长的疤痕。
因为刚才他和别人动了手用力过度,所以稍稍长和了一些的伤口,又再一次的裂开了。
这个时候就连自诩神医的姜明朗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叹了一口气:
“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真的没法保证你这伤口到时候要恢复到什么时候去了!要是体内的细菌感染蔓延到了脊椎损伤了脊椎细胞,变成植物人那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的事情,厉司夜,你就不能让我们这些当医生的稍微省省心嘛?”
姜明朗说的其他的内容,苏沫沫都十分自觉的给屏蔽了。
因为她只听到了一个词语——植物人。
她也曾经是一个医生,虽然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对外科或许没有那么擅长,但是最基本的一些医学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在一听到“植物人”这三个字之后,她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她连忙转过头来,一把拽住了厉司夜的胳膊,拼命的摇头,似乎是不愿意相信: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腹部受伤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情急之下,苏沫沫一把抓住了姜明朗的胳膊,眼神之中带满了乞求。
再开口的时候,那一副样子就差发毒誓了:
“明朗姐,我向你保证,这一次等他伤好了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照顾他,绝对不会让他再出任何的纰漏,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呀!他不能变成植物人的。”
苏沫沫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那双清澈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也因为着急而蓄满了清泪。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克制住让那些眼泪没有掉落下来。
那张小脸之上写满了坚强和倔强,叫人看着觉得非常非常的心疼。
姜明朗这个时候哪里还生得出什么故意捉弄她的想法来呀?
看到苏沫沫挺着大肚子,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只能开口安慰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曾经是一个医生吧,虽然说你是心理医生,对我们外科这方面可能真的不太熟悉,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明白吗?”
“植物人这种情况我说的是有可能,退一万步来讲,我可是牛津大学的高材生,他要是真的变成植物人,那我就赔一条命给他总行了吧。”
苏沫沫因为情急没有再继续说话,她只是乖乖的站在旁边伸手握着厉司夜。
姜明朗已经开始重新提厉司夜处理起伤口来。
在处理的整个过程中,厉司夜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
苏沫沫在旁边看着,心疼的快要晕过去,甚至于在这期间她隐忍不住冲到外面干呕了好几回。
厉司夜本来打算让她在外面耐心地等着,可是苏沫沫却死活都不乐意,非要在旁边全程陪同。
她虽然没有说出来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执拗,但是厉司夜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呢?
苏沫沫就是要亲眼目睹这一切有多么的恐怖,下一次她才能够记住教训,不会再重蹈覆辙,犯一样的错误。
“明朗姐,白……不是说厉司夜的腹部还有一枚子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沫沫突然想起了白羽菲在离开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为什么连她都知道厉司夜身体里还藏着一颗子弹,却不愿意动手术把它取出来呢?
姜明朗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厉司夜,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不过厉司夜投来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的警告和威胁。
这让姜明朗有些无趣的耸了耸肩:
“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得问你自己的亲亲老公。”
苏沫沫知道这个时候厉司夜很痛苦,所以并没有着急想要得到答案。
她耐心地陪在厉司夜的身边,打算等他的伤口全部都处理完毕之后再和他聊聊。
整个伤口处理过程差不多花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姜明朗将伤口上面的污血清除,又重新上药消炎,把裂开的伤口再一次用美容线缝好最后一针,结束时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过厉司夜,这一次我必须要警告你,这个伤口已经重复缝合了两次,日后还要经历一次手术,也就是说这个伤口一共要重复缝合三次,所以不管用再怎么昂贵的药也一定会留下疤痕的。不过你一个男人身上有几道疤也是正常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姜明朗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自己手上的橡皮手套摘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厉司夜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疼得脸色煞白,就连背后的白衬衫都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苏沫沫看到他那强忍着痛苦的模样,心疼的只能站在旁边不停的给厉司夜擦汗:
“老公,现在有好一点了吗?”
姜明朗扔了两粒止痛药过来:
“先把这两颗止痛药吃下去吧,这样你才能够休息的好一些。”
厉司夜本来是不想吃这种东西的,可是在苏沫沫的强烈要求之下,他还是用温水拌着服用下去。
吃完药之后,厉司夜被她们两个人搀扶着在病床上躺了下去。
他的声音非常的疲惫,而且很微弱,就好像是多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很大力气似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苏沫沫在一旁心疼得要命,她轻手轻脚地替他盖好了被子:
“要是累了的话,你就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厉司夜本来是不想让苏沫沫太辛苦的,毕竟她现在还怀着身孕,而且厨艺实在是……
可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是提不起劲来给她们两个女人去准备什么吃的了,只能点点头。
苏沫沫才刚刚转身走到病房的门口,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厉司夜就已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的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