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她片刻,握握拳头,方才抻身道:“你带她走吧。”
宋湘称是,走出帘栊来。
晋王正尴尬站在原地,看到宋湘出来,整个人才舒展了些。
宋湘俯首道:“奉皇上旨意,儿媳现下人先送俞妃娘娘回宫,先告退。”
晋王摆摆手。
宋湘转向俞妃:“娘娘起来,随我来吧。”
晋王目送她们走出殿门,才抬步走向帘栊那边的皇帝:“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瞪着他,气又不打一处来:“但凡你强干些,事情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
晋王默语。
皇帝骂完,对着他这张脸怒视片刻,末了又别开目光,缓声道:“实则怪你也没有用。没有任何一桩悲剧是偶然的。”
“父皇……”
晋王看着烛光下疲惫颓丧的皇帝,日间看起来还不输青壮年的君王,此刻陡然就老了很多。
他心头一酸,撩袍跪下地来:“是儿臣不孝!是儿臣心胸狭窄,又鼠目寸光,受了奸人误导。倘若不是当年无知,也不至于让父皇还在为儿女操心!”
他也承认自己还是觉得父母有偏心,但在骨肉亲情面前,在这位世人盛赞着的君王、他从来不觉得衰老脆弱的父亲面前,他忽然又觉自己的那点委屈并不值得一提了。
偏心不偏心,都是对比才有的,即便是偏心太子和宁王,他在父母面前受到的照顾和栽培也不曾少过。
难道因为有了对比,父母给予过的成长关怀,付出过的期望和心血,就都不作数了吗?
他可以因为受到的关注不够多而不舒服,却怎能因为不够被关注而做出伤害手足情份的事?就像父母虽然偏心,他们也没有造成在大事上的糊涂,他们给予了他应有的一切,他的大哥也没有掠夺不属于他的一切。
“起来吧,跪着做甚?”
皇帝坐下来,精神恢复了些许:“俞妃当年隐瞒了蜀地送上来的状子,罪不可赦,但眼下覃家那事出的奇怪,瞻儿媳妇想按兵不动,看看有没有鱼上钩。你也别闲着了,不是还养着批影卫吗?让他们死死给我盯着山上,别让人跑了。”
“儿臣遵旨!”
接到了任务的晋王也振作起来,磕了个头站起身。
……
宋湘引着俞妃回到后宫,一路安安静静,没有人知道方才这小半夜里发生过什么,就连俞妃宫里的人也没有多大反应,只在看到同行的宋湘时愣了愣,然后就立刻下去沏茶了。
宋湘把花拾他们拂退,与俞妃道:“少寰是我的丈夫,我们王爷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因为你,他们都遭受了本不该遭受的伤害,我没有办法再恭敬地称你为娘娘,但是皇上把你交给了我,接下来的日子,请你好好配合。
“皇上至今还没有提到如何对待汉王,但倘若你再因私心耍什么花样,那你该明白,直接伤及的会是汉王。”
俞妃道:“你为什么可以全程在暗中旁听?皇上何时起对你和陆瞻的信任到了这样的地步?”
宋湘没有回答,而是唤来景旺交代了几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