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不耐地翻身:“知道了!”
身后这才传来满意低哼,而后把薄被替她掖好了。
……
晋王妃昨夜出了燕吾轩,心里是并未轻松下来的。
回房后英娘看她神情不佳,也不敢多扰,交代素馨她们好生侍候着,便就退了出去。
因着翌日早上还要喝新人敬的茶,王妃照着平日时间歇了,早上起来眼窝泛青,不免敷多了两层粉。
刚放下妆奁,晋王就来了。
陆瞻携宋湘先往承运殿来行礼,却说晋王去了栖梧宫,留下话让他们直接去栖梧宫即可。
到了晋王妃这儿,果然二人衣冠整齐端坐在上首,已经等着了。
奉茶这里倒没什么不妥,只是宋湘看到王妃眼下脂粉也藏不住的晕影,留了心眼。
回到房里,她问陆瞻:“母妃看起来有些形容憔悴,你可知怎么回事?”
事实上除了憔悴,看到这对夫妻同时坐在一处,她还有着明显的貌合神离的感觉。
陆瞻想了下:“想必是近日操劳过甚所致。”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宋湘不便一过门就关注起公婆房里事,便不多说了。
归宁在明日,后日才会是娘家人登府赴宴的时刻,今儿反倒空闲,早饭后陆瞻还有应酬,昨日劳萧臻山和苏倡挡酒,今日得去二府串个门,宋湘便着魏春把陆瞻这边的人全唤进来,先认认这些熟悉面孔,然后又把陆瞻交代过的存放账目之处,接手世子妃的内务。
花拾端茶进来,绕到她侧首跟她道:“小姐,昨儿景同去膳房取醒酒汤,您知道为何久而未来么?”
“为何?”
花拾神神秘秘道:“景同说,昨夜里他去到膳房,正碰上燕吾轩的人也在那里等醒酒汤。这个燕吾轩住的是谁您知道么?不是别人,就是昨夜在宴厅挑事的周侧妃!本来没事,大家都等着,谁知道没过多久,燕吾轩那边来人,把在等着醒酒汤的人急急喊走了!景同跟过去,才发现原来是王妃上燕吾轩把周侧妃给教训了!”
宋湘听到这儿蓦地把头抬起:“怎么教训的?”
“具体不知道,但听说周侧妃又哭又喊的,多半是挨打了。听说后来王爷也去了,没多久王妃就出来了。但王爷没出来。”
宋湘蓦地想到晋王妃那双眼下的黑晕,难道王妃的憔悴并不是操劳过甚,而是因为昨夜里动了肝火?晋王去了燕吾轩,然后王妃就走了,晋王也没跟出来,虽说他们夫妻什么状态,她和陆瞻已十分清楚,但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王妃为何会选择直接教训周侧妃呢?她不怕晋王借机支使周侧妃捣乱么?
她原地想了下,轻车熟路地自衣橱夹壁里掏出把铜匙,把账簿锁进抽屉,然后往栖梧宫去。
晋王已经走了,听底下人回着话的王妃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听到禀报说宋湘到来,她抬头的瞬间却又变得神采奕奕。
“怎么样?”她微笑招手,“可还习惯?”
宋湘屈膝:“多谢母妃打点得处处妥帖,儿媳并没有觉得哪里不惯。方才王爷在,也不便多说,此番特意转回来陪母妃说会儿话。”
王妃让她坐下,笑道:“真是个孝顺孩子。没有不惯便好。你也不必这样拘谨,随意一些。对外也是,你是世子妃,该有些架子,过于谦逊,就不免让人看轻了。”
宋湘含笑称了是。琢磨半刻,还是直接把话说出口了:“昨夜里我听说了昨夜宴厅的事,先前又听说,母妃昨夜里后来去过燕吾轩了。”
说到这个,晋王妃神情就严肃起来:“这内宅并没有那么干净,周氏又蠢又不安份,往日我忍忍她不要紧,此后却不能容她猖狂。我若是不替你把世子妃的威信立起来,来日她得蹦到你头上去!你不用担心这个,有我处理。”
宋湘深深颌首:“有母妃如此爱护,我何忧之有?”
晋王妃笑笑表示受了。
宋湘把茶奉给她,又说道:“只是王爷如此忌惮提防世子与母妃,母妃此番不假辞色地把周侧妃训了,我却怕回头有人会对母妃不利。”
晋王妃停住手:“你是担心他支使周氏作妖?”
宋湘拢手垂眸。
晋王妃哂笑:“不用担心,他是一定会的。但是你以为他不指使,周氏就不会有作妖了么?”
这倒也是。宋湘也不相信周侧妃昨夜不挨打,就能体念到王妃的仁慈。坏人终究是坏人,烂到了骨子里,她便终究会使坏的。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老实,尤其当我的儿子死去,而她又有昀哥儿,更觉得自己有了恃仗。她若被挑唆,必然是得着了什么奔头,我都不用多想,都能猜出来他许诺了周氏什么。——你不用顾忌我,若她招惹你,你只管按你的做法来便是,不要怕,记住你是明媒正娶进来的世子妃。只要他不跟我撕破脸,不跟皇上撕破脸,那你的地位王府里没人能撼动。
“这府里的脏乱臭,我早就看厌烦了。你能清除了她,我求之不得。”
晋王妃垂着头,长睫毛之下的双眸清冷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