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色过午,先前陆瞻虽在席上已拿过筷子,但多数在说话,并没有吃多少。他饿倒是不饿,就是仰头望着楼上有些望眼欲穿。
客栈不大的店堂里也坐满了打尖的食客,他今日虽然没穿蟒服,没有引起轰动,但这身皮相还是引来了满堂人的注目。
重华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世子,咱们走吧?”哪里有这样追姑娘的?
陆瞻没理会,收回目光,扫了这一圈人,然后找了张空凳子坐下来。
同桌吃饭的两人立刻往旁边缩了缩,陆瞻也不管,只定定望着楼上。
重华有点看不过眼,让店家上了壶茶,然后又上了几碟干果,如此看着才没那么突兀。
衙门里下晌无事,陆瞻不来则已,既然来了,则定然是要见到她的。
店家娘子去请人请不下来,那多半是她看到他来了,不肯见他。
但他就不信,她今日就不下楼了?
“敢问,兴平县来的宋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短打装束的中年男子,进了门便跟店家打听。
陆瞻神思一凝,在这人身上打量,就听他跟店家解释道:“我是通政司右通政陈大人府上遣来的,今日上晌,宋姑娘给我们家老爷夫人去过一封拜帖,我是奉命来请宋姑娘到府上作客的。”
陆瞻不知不觉挺直了身躯,看向重华。
重华也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宋湘是怎么跟陈家扯上关系的!
他连忙上去打了个拱:“敢问这位,宋姑娘跟贵府是什么关系?”
来人机警地上下打量他,重华就道:“我们家公子也是宋姑娘的好友,故而好奇问一句。”
这人看向桌后坐着的陆瞻,许是瞧见他生得端端正正,不像是个坏人,就道:“宋姑娘的父亲宋大人,与我家老爷是同科的进士,宋大人生前与我家老爷也是至交。我们夫人听说姑娘在此,特地吩咐派车来迎接的。”
重华了然:“失敬,失敬。”
回到陆瞻身边:“看陈家这重视的阵势,倒不像是假的。”
陆瞻一时无言,一方面对宋裕与陈家关系的全然不知,再次显露了他前世对宋湘的漠不关心,一方面他又为宋家还有这样肯尊重他们的故交而欣慰,这样至少他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对着门外家丁看了半晌,他忽然起身走过去:“我也是在此等宋姑娘的,既然要传话,不如由我上楼代劳?”
店家可不敢:“公子稍坐,还是让贱内去!”
陆瞻扇子在手心轻击两下,忽然就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然后他直身看着店家瞪得快脱眶的眼睛道:“现在你总不会还会以为我是坏人吧?”
店家被耳边“晋王世子”几个字炸得脑袋都快麻了,除了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唤上自己的娘子一道上楼梯,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宋湘吃完饭,稍事歇息,有午觉习惯的她困意也来了,她走到窗前往下看,只见马还在,那眉头便越发皱紧了。
眼下倒还不急着出去,只是陆瞻这样不死不休又是为何?究竟是怪她上次太不客气,还是觉得她哪里说的不对?
但无论哪种,都不值得他如此守着不挪窝了吧?
“笃笃。”
刚犯着琢磨,这时候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