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刚刚入得南门,便有一骑匆匆而来,马上是当夜护着他从宛城逃回来的鞠杰,此时的鞠杰精神振奋,“大人,斥候刚刚来报,李汗青依旧所部驻扎在朝阳城中,并未南下!”
皇甫嵩不禁一怔,皱起了眉头,“可曾查探仔细了?让他们再探!”
李汗青那厮一路穷追猛打,怎地都快到汉水边上了却突然不着急了?
“大人,”
跟在他身后的牛辅却是神色一动,“李汗青所部刚历宛城大战,又一路急攻,想来也是强弩之末了!”
一听这话,其他几个将领顿时也精神一振,双眸泛起了亮色,“牛校尉所言不无道理……”
皇甫嵩却摆了摆手,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我军又能如何?”
众将尽皆神色一滞,无言以对。
是啊,即便李汗青所部已是强弩之末,又能如何?
以这两千多步骑发起反击吗?
见众将默然无语,皇甫嵩强自一振精神,“诸位也勿要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出半年,我军必会渡江北上……到了那时,定然是大军齐至,饶是他李汗青有通天之能也必无幸理!”
他却不知道,此时章台殿上一众君臣正在为他皇甫嵩的命运争论不休。
刘宏当时怒气匆匆地下达了两道针对前线将领的诏令:其一,让羽林卫赶赴南阳押解张温、皇甫嵩、董卓进京;其二,传诏申饬卢植。
那太监得了诏令便匆匆地追上了张让,张让一听就慌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巴不得张温、皇甫嵩等人倒霉。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把张温、皇甫嵩全部押解进京,南阳黄巾军岂不是就更没有顾忌了?
但是,刘宏金口已开,他也没敢去触那个霉头,稍一犹豫还是乖乖地拟旨去了。
但是,当这个两道诏令在章台殿被抛出来后,一众大臣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纷纷苦劝起刘宏来。
对于那道申饬卢植的诏令,他们可以接受,可是,刘宏要一下子将张温、皇甫嵩和董卓三人都从南阳押解回来,这是他们万万接受不了的!
“陛下,若是如此,南阳局势将会更加难以收拾啊!”
“陛下,皇甫嵩乃当世名将,若将他押解回京,又让谁接替南阳之事?”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败局已定就当重整旗鼓,尽快扭转颓势啊!”
“是啊,陛下!我大汉富有天下十余州,人口数千万,可征精兵数百万,只需重整旗鼓,必能剿灭南阳蛾贼……”
见众臣苦苦相劝,言辞之中也颇有些道理,刘宏一番权衡之后,只得做出了让步,“南阳之败,前线诸将难辞其咎,但是,眼下局势危急,便让皇甫嵩统摄南阳之事……戴罪立功!”
殿中众臣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刘宏突然声音一沉,“当初皇甫嵩以诱敌之际击溃张曼成部,宛城局势本该有所好转,但董卓统兵无方,被李汗青大破于宛城之下,自此宛城局势便又急转之下,是以,董卓之罪不可赦!”
当日得知凉州军大营被李汗青所部攻破之时,他就想治董卓的罪了,奈何众臣苦苦相劝,最终只得作罢,但是此番无论谁要求情都不行!
众臣并未求情,毕竟,宛城局势糜烂至此,总得找个替罪羊才行吧?
见众臣识相地没有为董卓求情,刘宏神色稍缓,一扫殿中众臣,“眼下南阳数万步骑死伤殆尽,兵力匮乏,众卿有何良策?”
殿中顿时一寂,随即便有司徒袁隗出班相奏,“陛下,如今南阳已是雨季,汉水也已进入汛期,我荆扬水师战力尚存,南阳贼寇断然难渡汉水与白河,眼下只需扼守住南阳北面的出口便可将贼寇困于南阳,然后调集重兵徐徐图之。”
袁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南阳黄巾军没有水师,在这汛期很难渡水作战,而西面的武关道是通往关中的,而关中四面险关,而雍凉边兵悍勇。
闻言,刘宏顿时精神一振,“司徒此言不差,只是,这重兵又该从何处调?”
袁隗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连忙又是一礼,“雍凉幽并之边兵、各州豪杰之家兵皆可用!只许安抚北方蛮夷,便可抽调部分边兵南下,只需许以官爵便可让地方豪杰尽皆奋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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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汗青并不知道章台殿中的这番对奏,他在朝阳城中休整一日,第二天便率部奔邓县去了,而皇甫嵩早已带着断后的部队南渡,只留给他下了一座空城。
随后,又连下汉水北岸数城,皆是空城,皆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