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突然一扫殿下群臣,“只是,战事已经绵延数月,耗费甚巨,府库空虚,粮秣、马匹、弓弩等皆已捉襟见肘,还望诸卿以社稷为重!”
打仗打的是钱粮,他刘宏把小金库里的钱都拿出来了,这满朝的王公卿贵岂能没有半点表示?
群臣自然清楚当朝这位天子的嗜好,纷纷慷慨允诺,“匡扶社稷,臣等义不容辞……”
李汗青并不知道,若非张温献了那一条“缓兵之计”,他李汗青很可能就要替张角扛雷了。
天色渐明,李汗青从沉睡中醒来,翻身坐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连忙下了床就要披甲,正在此时,房门却被轻轻地推开了,“吱呀……”
听到开门声,李汗青不禁一愣,他身边的亲卫可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地进来。
果然,一个略带欣喜的温婉声音随即响起,“大帅,奴婢伺候你披甲。”
进来的正是秦娥。
李汗青连忙循声望去,“秦娥,你怎么跑到涅阳来了?”
听李汗青这么一问,秦娥脚步一顿,连忙行了个礼,神情有些忐忑,“奴婢是跟着赛儿姑娘过来的。”
在宛城时,李汗青曾经对她说过,“等赛儿姑娘过来,本帅就让她带带你……”
她见过李汗青说起赛儿姑娘时的神情,在那一刻她便察觉到了李汗青对那个赛儿姑娘的钦慕之意,此刻一紧张就下意识地把杨赛儿搬了出来。
果然,一听杨赛儿也来了,李汗青顿时喜形于色,“赛儿姑娘也来了?快,帮本帅披甲!”
见状,秦娥心底不禁有些酸楚,却也只能一声暗叹,恭顺地走上前来服侍李汗青披甲戴胄,一边柔声地解释着,“昨日得了钟主薄的信,赛儿姑娘便匆匆地带着人赶来了涅阳,只是到时已是黄昏了,听说大帅睡下了,便没忍叫醒大帅……”
说着,她稍一犹豫,又补了一句,“后来,赛儿姑娘就照顾伤兵去了,听说忙到很晚才睡下……大帅说得没错,赛儿姑娘就是个巾帼英雄呢!”
他说到最后,话语中已经多了几分艳羡之意。
李汗青呵呵一笑,“看来你跟她相处的不错嘛!这就对了,往后就跟着她,假以时日,定然也能成为巾帼英雄!”
秦娥却是小手一抖,俏脸发白,“奴婢……看到血就……”
昨夜,她本来也跟过去帮忙照顾那些伤员了,可是,一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心中发颤腿脚发软,因此被杨赛儿打发过来伺候李汗青了。
李汗青一愣,只得温声安慰了一句,“慢慢来,见多了就不怕了。”
说话间,李汗青已经批戴整齐,拿起枕边的宝剑往腰间一挂,便朝门口去了,“走,到伤兵营去!”
伤兵营设在县校,地方宽敞,距离县衙不远。
自景帝末年蜀郡太守文翁首推教化,到武帝时,推广文翁兴学的经验,曾“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至平帝时颁布地方官学学制,要求各级地方政府于郡国设“学”,于县、道、邑及侯国设“校”,于乡设“庠”,于村设“序”,此后的大汉痒序遍乡野,学风昌盛。
不过,今年来超正日渐腐朽,官吏多贪鄙者,地方官学也已衰落,昨日战后,钟繇便征用了涅阳县校来安置伤兵。
李汗青带着秦娥和几个亲卫匆匆而来,刚到县学门口却迎面撞见了十余个身着粗布长衫之人从里面出来,看那模样官不官商不商,即不像贫苦之人,也不像翩翩书生,而且个个都面有疲惫之色,不禁一抖暗生。
那些人自然也不认得李汗青,但是见到门口的卫兵齐刷刷地冲李汗青抱拳行礼口称“大帅”,顿时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也齐刷刷地冲李汗青拱手行了礼,“我等见过大帅!”
李汗青和煦一笑,“诸位免礼!不知如何称呼?来此所为何事?”
当先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连忙搭话,“回禀大帅:我等皆是涅阳医者,眼见战事稍歇,便准备前来帮忙救治伤患……”
闻言,李汗青顿觉自张成自刎后便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一空,连忙抱拳一礼,“诸位高义,本帅佩服!”
那青年一怔,连忙回礼,“大帅客气了,仲景先生曾言,见危不救何以为医!”
仲景先生……
李汗青灵光一现,大喜过望,“敢问仲景先生现在何处?”
那青年虽不明白这黄巾军的大帅为何如此着紧仲景先生,却也只得连忙回禀,“月前天子颁下诏书广纳贤良,仲景先生被推举为孝廉,已经进京听用了。”
“进京了?”
李汗青一怔,暗自有些失望:不想张仲景竟是涅阳人,失之交臂……可惜了!
但他旋即一振精神,又冲众人抱拳一礼,“诸位辛苦,今晚本帅在县衙设宴……”
不待他说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便连忙回了一礼,“我等此来并未帮上多少忙,倒是学了许多处理外伤的手段,当不得大帅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