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必须要救,但他却不可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去换一座宛城。
宛城必须要攻,但兄弟们没有休整好以前,他绝不会冒然去攻这么一座坚城!
至于城中的韩忠所部……哪里是他想救就能救得了的呢?
“当当……当当……”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急促的鸣金声陡然响彻宛城。
正在猛攻内城西门和北门的汉军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北门城头,浑身浴血的孙夏还刀入鞘,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地骂了一声,“狗日的夏行!”
骂罢,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强撑着爬了起来,举目环顾城头堆叠的尸骸和瘫软在地的将士们,一双通红的虎目中已然泪光盈盈。
他不是不想守住宛城,可是,要怎么守?
韩忠听从了夏行的意见,下令死守待援,从上午激战到此刻,前后打退了汉军的三次猛攻,虽然守住了城池,可他最后的家底也快打光了!
这下好了,再想突围也突不出去了!
正在此时,同样浑身浴血的夏行拄着长刀从不远处的垛墙后爬了起来,怔怔地望着遍地尸骸,神情苦涩。
李帅……你到底在哪里啊?
你若到了,为何却迟迟也不肯露面啊?
“夏行!”
看到夏行站了起来,孙夏顿时一声怒吼,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双目通红地瞪着他,“你的李帅呢?你的援军呢?你看看,仔细看看这满地的尸骸……他们都是跟着你我出身入死的兄弟啊!你就忍心拿着他们的性命去赌……去赌那个你才认识不过几天的李汗青他……”
说着,孙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这下好了!兄弟们打光了,突围也不成了,这城中的数万老弱妇孺也要为我们陪葬了……你满意了?高兴了?”
夏行神色木然地任他揪着衣领,双目紧闭,两行热泪却已悄然溢出了眼角。
他理解孙夏的悲愤,可是,他的妻儿老小也在这城中啊!
可是,突围就一定能带着他们活着冲出去吗?
更何况汉军还有西凉铁骑,就算成功突围,又有多少人能逃过西凉铁骑的追击?
他夏行力劝韩忠坚守待援,何尝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只有守住了内城,等到了援军……
援军……
对!
李帅的援军肯定已经赶到了,他说过的,“若城外火起,便是我军到了……”
一念及此,夏行猛地挣开了孙夏的双手,一抹眼泪,转身就走,“孙夏,城防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出城去联络李帅……”
孙夏一怔,慌忙吼了一声,“怎么出城?你娘的不要命了?”
夏行脚步一僵,轻轻地回了一句,“我自有办法……你等着,一定要等我回来!”
夜幕渐沉,卧龙岗上火光点点,营地里点起了堆堆篝火,李汗青默默地啃完了一个又硬又涩的干饼,缓缓地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天边升起的新月,突然一望正在啃着饼的窦平,“斥候有消息传回来吗?”
窦平连忙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饼,一抹嘴角,“斥候传回了一些消息:城中的战鼓声响了三遍,听动静,城中的战事十分激烈,但是,到了黄昏时分城中仍然有鸣金声响起,想来内城并未被汉军攻陷……”
说着,他顿了顿,“不过,汉军在午时前后已将城西的营寨迁到了城内,袭营的计划怕是无法实施了!”
李汗青却呵呵一笑,“他们还以为一堵城墙就可以挡住我李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