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还没开打呢,怎能尽说丧气话?
波才眼神一亮,“好!这才是我黄巾义军的汗青将军!汗青此去,谁人能挡?”
闻言,众人尽皆精神一振,连忙附和,“对对……大帅出马,谁能挡?”
对啊,还没开打呢,怕个卵!
自长社到雉西、自雉西到肇县,连番激战,哪一次不是凶险万分,但大帅何曾败过?
突然间,众人就变得精神抖擞起来,看得李汗青大喜过望,“好!各部立刻整军待命!”
说着,他一望钟繇,“元长,立刻在城中张贴告示,招募一批石匠,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钟繇却有些懵,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帅……你是说要卑职去招募石匠?”
其他人也是满脸疑惑。
都这个时候了,招募石匠做什么?
李汗青却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招募一批石匠,本帅要立碑……为阵亡的兄弟们立碑,雉县城外要立,肇县那座矮岭上要立,将来……我军战斗过的地方都要立,为了那些阵亡的兄弟们!”
他要立碑,立起一座座的丰碑,一座座能赋予阵亡将士荣耀的丰碑,一座座能激励活着的将士奋勇向前的丰碑!
钟繇浑身一震,连忙允诺,“是!”
他明白了李汗青的心思,那一夜李汗青对他说过,“不能让将士们白死……”
波才等人也纷纷起身,冲李汗青抱拳行礼,神色肃然,“谢大帅!”
接下来,雉县城中一片忙碌,各部都在忙着补充兵员、整训部队,但一连过了两日,李汗青却迟迟没有下令开拔。
第三天一早,在城中养伤的夏行实在坐不住了,只得又硬着头皮找李汗青去了。
夏行赶到县衙大门口时,李汗青正好从里面出来,一身戎装,腰悬宝剑,英气勃勃,不待夏行开口,李汗青便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夏行,你的伤势好谢了吧?”
夏行连忙抱拳一礼,“多谢李帅挂念,多蒙贵军医官照料,末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着,他连忙又冲李汗青一抱拳,深深地躬下了身子,“李帅,宛城危在旦夕,还请李帅尽快发兵啊!”
在城中呆了两日,他也从旁人口中听说了李汗青那些英勇事迹,是以虽然心急如焚也只敢好言相求。
李汗青自然明白他的焦急,连忙粲然一笑,“对对……是该出兵了!”
说着,李汗青一拍他的肩膀,“走!先跟本帅去趟西门。”
夏行微微一怔,顿时大喜过望,哪还管李汗青带自己去西门做什么,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晨雾中,雉县西门大开,一队队将士从四面八方而来,正队伍肃整地朝城外而去。
城门外,一块崭新的石碑矗立在距离城门十余丈的空地上,下宽上窄,高约丈余,出得城来的将士们尽皆汇聚到了石碑前,列队整齐,气氛肃穆。
李汗青带着夏行径直走到了石碑下,夏行这才看清,那石碑下面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基座,基座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虽然疑惑,但当着李汗青的面,他也不好去分辨那些文字。
一旁的李汗青背对石碑,静静地望着尚未集结完毕的队伍,神色面面变得肃穆。
待众将士集结完毕,李汗青终于开口了,声音洪亮,却隐约透着一丝沉重,“兄弟们,宛城形势岌岌可危,我军本该在两天前就开拔的!但是,我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下令开拔……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不待众将士搭话,他便声音一扬,继续说了下去,“原因很简单,此次出兵,等待我们的将士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我们当中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可能都回不来了!”
说着,他顿了顿,缓缓扫过众将士,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人固有一死,却该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死!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们……那些已经死去的兄弟们是为什么而死!”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望着那石碑基座上篆刻的文字高声地诵读了起来,“大汉光和七年四月初三,汉军围攻雉县,前军校尉李汗青率部增援,大破八千汉军于此,所部将士浴血奋战,捐躯者共计三百五十九人:黄成、罗涛、陈凡……”
基座上的文字,李汗青有很多都不认识,但是,这碑文本就是他口述的,已经铭刻进了他的心底,包括里面的每一个名字!
李汗青高声诵读着,声音越来越沉重,但沉重之中隐约正在酝酿着一股激昂之气!
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他陡然转身,目光炯炯地望向了众将士,“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