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说,她甚至不如寻常大宋女子,至少寻常大宋女子不会总被欺负,遇到事情时也敢拿着自家的家伙事儿狠狠砸在那个人的脸上。
默默接受是对的,只是被欺负的话,忍一忍就过去了,如果做出反抗,就会被欺负的更惨。
和太子的名声相比,这种微不足道的挑衅她觉得根本无足轻重。
赵姝是这样想的。
铁喜不用想都知道小姑娘想的什么,所以说他更喜欢和尉迟文铁嘎这些哈密来的人待在一起,一个处于大建设时代的国家,里面出来的每个人都充满活力朝气。
暮年的大宋,尤其是像赵姝这种有点身份的大宋人,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想着这么做有没有利益,有利益,那就做,没利益,那就不做。
这是豪门世家的生存法则,千百年无数反抗失败的例子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但正确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心甘情愿的接受。
铁喜更喜欢铁心源的生存法则,想做什么,先想后果,能承受,那就做,不能承受,就再思考一次,会掉脑袋吗?
会,那就不做,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不会,那有什么好怕的?
大丈夫横行天下,好男儿四海为家,老爹不就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意义。
赵姝拉住他的袖子,一方面是为了他的名声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习惯了忍受。
正好,他今天就教给她,铁家人是怎么做事的。
所有被欺负的人都是这么一种想法,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怎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何我退?
现实就是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赵姝瞪大的眼睛中,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画面发生了。
“世子……”
在背对着大门的座位边,当今太子殿下举起了白玉酒壶,黄昏的光芒透过花窗缝隙照耀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后者就那样高高举着酒壶,扬起手臂,重重的把酒壶砸向了门外的地面上。
“砰——!!”
白玉酒壶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碎成一地,就像酒楼里沉默的空气一样。
所有人见鬼一样的看着铁喜。
“欠揍!”
“找打!”
酒楼二层的一个房间里气氛突然爆炸开来,辱骂声,交谈声混在一起,东京城里,喜欢在各个酒楼肆站给姑娘送酒的混账很多,在铁喜眼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混吃等死的行尸走肉。
他们都是自知没有本事继承家业,也没有胆色为自己争取一个功名,所以便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寻花问柳,仗势欺人这些看起来更有意思的事情上。
铁喜双目炙热的看向二楼的房间,背对着赵姝,像是一座高山。
赵姝就藏在这座高山的阴影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兴奋?恐惧?
她说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在这种情绪的带动下,紧紧绷起,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房间那边很快有了新动静,一名衣着贵气的青年男子摇着折扇出来,目光居高临下落在铁喜身上,似笑非笑。
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成就不成,这么兴师动众的将酒壶砸了,就是打他的脸了。
这事要没个尾巴,他徐咏以后在东京城的勋贵圈里就不用混下去了。
聚德庄是东京城里有数大酒楼之一,流觞曲水,雅致非常,二楼的包厢里还有貌美的婢女煮茶,弹琴,来这里的客人彼此就算不认识,但也相互微笑点头。
赵姝不常在人前露面,许多人都不识得她,只见是个漂亮少女,穿着毛呢料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便跟着大她几岁的少年出来,徐咏琢磨着应该是哪家的兄妹,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赵姝等待铁喜的时候,无意间往二楼的方向抬起头,又正巧被徐咏看到了,情况就变了。
小姑娘的姿色正好长到他喜好上,如果说那些吃穿不愁,保养的很好的美妇人们是高山流水,可远观不可亵玩,这种年纪不大的嫩姑娘就是春日枝头的杏花,娇小柔嫩,让人想搂进怀中慢慢把玩,看的他心里发痒的厉害。
他倒也不怕这对兄妹有什么厉害的背景,聚德庄虽然是东京城里女眷们喜欢附庸风雅来的地方,但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独自一人或者只跟着自家兄长来的很少,但也有。
这类人大多数都是家里不得意,才来这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被哪个有身份的大人物看上自家妹妹,从此攀龙附凤,一飞冲天。
正好。
他就是那个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