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诸多敢死之士,所以他的河南府,才可以稳如磐石,可以借此不断扩张,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
“因为有了分庭抗礼的本钱,关东士族才肯依附。又因为有了关东士族的支持,使他羽翼渐丰,而如今。又有了上皇的支持,假以时日,会如何呢?”
“娘娘,这天下。多的是趋炎附势之人,当咱们韦家,无可奈何的时候,许多人就免不了要担心,担心韦家一旦遭难,他们也要遭受无妄之灾。娘娘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到时许多人只要起了这个心思,韦家今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树倒猢狲散,即便娘娘贵为皇后,而天子对娘娘宠爱有加,也无法扭转这样的局面,这就如运河一样,一旦河床挖开了,引了水,那便是水到渠成。人心如今眼下虽在长安,可是那武氏,绝非善类,若是再给他们时间,这神策府、关东士族与武氏的联合,便可摧枯拉朽,到了那时候,庙堂上的人趋利避害,必然要反戈倒向武氏,武氏觊觎的是天下,而庙堂上的诸公,难保不会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对我们韦家逼宫。”
“这些年来,发生了多少荒唐的事,这些事,哪一桩,不是如此。”
“臣命人仔细探听过神策府的情况,认为这神策府,真正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他的钱粮和神策军,而在于,它的生活方式……这才是真正的利器。”
“生活方式……”韦氏皱眉。
韦弘敏叹口气,道:“不错,臣认为,咱们韦家第一个大祸,固然是武氏,可是第二个无法规避的问题,就是神策府,神策府这些年,徐图经营,从一个小小的孟津,到弘农,再到河南府,这期间,步步为营,可是哪一次,不是稳如磐石,原因就出在这里,那神策府,推行的乃是商贸之策,大力扶持工商,本来士农工商,工商过多,是有害于国家的,可是神策府靠的却是这巴掌大的地方经营工商,却是让天下来供养它,自然不会出任何的差错。他们生产各种布匹,用最低廉的价格四处扩张,他们四处招募匠人和学徒,让无数人在工坊中营生,娘娘,长安和洛阳不同,江南西路与洛阳不同,剑南路与洛阳不同,河北涿郡,也与洛阳不同了啊。”
“事到如今,若是以固有之念,而去思这河南之事,岂不可笑?现如今,天下到处充斥河南工坊的货物,从布匹到皮具,从皮具到铁器,钱财流向河南,这是轻的。真正可怕的是,这些物美价廉的布匹,将要摧枯拉朽,不知要毁坏天下多少具纺机,更不知,那些铁器,要让天下多少的铁匠铺子形同虚设,从前各州的百姓,都是自给自足,而如今,自给不如去买,因为单人所产的布匹,远远及不上孟津布,更不必说,所费的时日,也及不上孟津那几十个铜板要优惠,长此以往,天下谁不要依赖河南府,谁不要成为那孟津工坊里的一个个棋子?
天生万物,万物都是息息相关的,河南靠着这些来吸金,同时,也在改变天下所有人固有的生活习性,一旦改变,将来,又怎么回得去?”
“臣这里,有一份骇人听闻的奏疏,三省的诸公,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是老夫却觉得甚是可怕,娘娘若是愿意,不妨一观。”
韦弘敏痛心疾首的取出一份奏疏,双手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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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