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早年间的锐气,在甲子营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活埋过监军或者参谋之类的人物,即便是炸掉乘烟观的时候自己还有功夫摆出一副痛快的模样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心中的戾气已经宣泄的差不多了,这种活计再也没有干过。
“屠城这事老夫非常的赞同,不臣服就要杀到让他臣服,这是一个明摆着的道理,辽人是这么干的,西夏人也是这么干的,我大宋自然也能这么干。
如果有人表示不满,你就说是我逼着你下屠城令的,这个时候你这个主帅不能背上一个屠城杀人的名声。
你只要负责打好仗,其余的黑锅我们来背,放心,老夫绝对不会否认的,绝对不会反咬你一口。”
文彦博见到云峥那副怀疑的神色就来气,老夫已经说明白了,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云峥摇摇头道:“我是武将,背上一个喜欢杀人的名头没什么,我实在害怕你们这些名臣谋士了,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什么话都能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更可怕的是不论你们说什么,还都有人相信,有人帮着捧臭脚,黑的说成白的对你们来说就像是吃家常便饭一样容易。
俺是武将,说不过你们文人,这黑锅还是我自己背比较好。”
两个人笑骂着回到了军帐,还没有坐稳当,就听见低沉的号角声嘟嘟嘟嘟的从弘州城传了过来,这该是大军完全占领这座小城的讯号。
鸡蛋的外壳被打开之后,以郎坦,吴杰,李东楚的能力攻破这样的城池没有任何的压力。
“屠城啊,宽夫兄不打算去开开眼界?”
文彦博不理睬云峥的冷嘲热讽,自顾自的道:“包黑子临死前阴了你一次,你没必要还这样记仇,还把委屈全部发泄到文官的身上,老夫来的时候张方平说了,等他快死的时候,他还要阴你一次,好让你从大宋朝堂这个烂泥坑里脱身!
你看看,都是好意啊,包文正已经死了,你总不至于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吧,张方平堪称你的坐师,彭蠡先生是你的授业恩师,这话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托我给你传的话。希望你将来就坡下驴,带着一个王爵归隐山林……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文彦博说话云峥向来当他是在放屁,张方平说话也和放屁差不多,这些人喜欢说一些不值钱的废话来收买人心,要是相信他们嘴里说的话,这世上至少能增加三成的冤魂。不过既然他的话语里提到彭蠡先生,这可是掏心窝子对云家好的老先生不可不敬。
云峥连忙起身拱手道:“我家先生身体可还康泰?我来雁门之前,特意派人去蜀中探望了先生,却不知他现在如何,过得可还安逸?”
文彦博同样坐正了身子脸上的嬉戏之态全然褪去,正色道:“彭蠡先生身体康泰,老夫从蜀中归来之时,正好是成都府五月节的傩戏开场的日子,先生还有余力观傩戏,给傩戏点绛唇。
老先生耳聪目明,据他自己说,活到云侯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成问题,他在蜀中等你班师还朝。”
云峥惨笑一声道:“先生等我,我却回不去蜀中了,当年东京一别恐怕已经是永诀。
先生是仁者自然乐山,云峥自认还有几分聪明才智,所以愿意亲近水,请宽夫兄禀告先生,先生教诲云峥一日不敢忘怀,唯有在东海碧涛之间为先生寿!”
文彦博点头道:“喏!”
云峥又拜了文彦博一拜,这才重新落座。
这样的礼仪,云峥是心甘情愿的去值守的,彭蠡先生老妻故世之后,他就扶着灵柩千里迢迢的回到了蜀中,从此不问世事。
在大宋,云峥自付亏欠老先生良多,此时一念提及,竟然悲伤的不能自抑。
文彦博见云峥黯然伤神,出言劝慰道:“彭蠡先生常言,云氏兄弟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得英才而育之,乃是上天赐予他的福分……”
云峥苦笑一声道:“恐怕先生这时候还不愿意死,他是想看我班师回朝之后的动静。否则他不敢死啊……云峥活到这种让人人都担心的地步,确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完待续)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