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很担心云峥会在这场和外族人接洽的过程中犯错,种世衡身为大儒种放之子,在和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都必须依靠守信这个大前提才能把剩下的事情进行下去,云峥自己私自接见外藩,本身就是非常让朝廷忌讳的事情。
作为广源州的最高军事和地方长官,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一面是武胜军正在积极的为进军交趾做准备,另一方面武胜军也在广源州进剿侬智高的残余势力,阿侬作为僚人的老祖母,抓不住的话,隐患依旧会存在。
疟疾这种可怕的疾病正在广源州蔓延,云峥原以为只要天气再寒冷一点,蚊虫彻底消失之后,这种疾病就会慢慢地消失,可惜,事与愿违,好多的僚人村庄都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死地,仅剩的活人全部钻进了大山向自己的神布罗陀求救,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逃过一劫。
交趾郡王的军队其实早就来到了广源州边地,主帅是交趾郡王的世子李日尊,他非常的愿意在侬智高死后接收广源州,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听闻大宋军队在衔尾追杀侬智高,他改变了策略,没有继续进军广源州,而是给了侬智高最大的支持,从武械到粮食,他甚至体贴的说动了勿恶洞的洞主带着战象来帮助侬智高作战。
如果侬智高能和大宋做到两败俱伤,是他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听闻侬智高战败之后,他的两万大军就应该挺进乌巢城,只可惜一场瓢泼大雨让他不得不停止自己前行的脚步,等到大雨结束之后,他不过往前走了百里,就听说了关于瘟疫的传说,惊惶之下,急急地逃回交趾本境,命令大军固守关隘。不需任何僚人进入交趾。
随着瘟疫的进一步传播,广源州的消息也从中断绝,在他想来,宋军此时此刻也一定是损伤惨重。作为交趾国未来的国王,他一向以长远的目光称著于世。
在他看来,大宋和侬智高之间的战争,不论胜负,双方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经历一场恐怖的令人绝望的瘟疫之后,唯一没有受到瘟疫骚扰的交趾就该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胜利者,原本属于交趾羁縻州的广源州应该回到交趾的直接统治之下,疲惫的宋人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平息交趾郡王的怒火。
所以。两万交趾精锐,迅速的就变成了五万,来自升龙府的支援日夜不绝,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场瘟疫过去。只要瘟疫过去,交趾的大军就该再次沿着侬智高入侵的步伐再走一遍,理由都是现成的,交趾的亲王被宋军无理的杀害了。
狄青看着特磨道对面的大理石城郡笑着对杨文广道:“高智升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石城郡如今也是大军云集啊,你看看落伊河对面,那里的旗帜恐怕不下三十面。也就是说高智升至少凑齐了三十个部落的人来对抗我们。”
杨文广笑道:“段思廉到底没有给他真正和大宋开战的权利,或者这是高智升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如京副使贾逵此人从不轻易发话,如今见两军交锋已经成为定局这才说道:“三万大军如今要攻破对面的七八万人,还要一路北上攻占石城郡,会川府,东川郡。最后彻底攻占建昌府,如此高烈度的作战,不知将士能否吃得消?
再者,容属下放肆问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头吗?云峥在瘟疫地带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难道就不能再回去?”
张玉狞笑道:“回去?这怎么可能,如今不要说后面有瘟疫,就算没有瘟疫我们也回不了头了,将士们的心已经煽动起来了,我们需要战功,将士们需要钱财,这一切都需要从大理国收取,如果现在回头,你让我如何向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将士交代?”
西京左藏库副使孙节小声的说:“这次出征我们已经大胜,云峥那里传来消息说侬智高已经授首,如果回京,我们自然会有无数的封赏,官家仁慈也必定不会薄待了将士们。”
马金虎瓮声瓮气的接口道:“将军没有感受过杀入敌国的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末将就曾经有过,如今思及浑身依旧战栗不已,末将宁愿死也想再尝试一次那种让我永生难忘的感觉!
云峥就是因为在西夏尝试过,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要进入交趾,末将敢肯定,这一次他比在西夏的时候强大的太多了,交趾的战况一定会更加的惨烈。
诸位,只要想想就能明白,到了敌国,所有的礼法全部都不存在了,只有手里的武器,身边的伙伴才是最坚实的依靠,不用考虑御史言官的弹劾,不用考虑史官的口诛笔伐,只要听从军令,肆意胡为也无妨!”
狄青奇怪的看着马金虎道:“你血脉里的胡人性子是不是爆发了?什么叫做肆意胡为?你进入大理国敢肆意胡为一下给我试试!
进入敌国杀戮是必须的,威吓是必须的,我就很好奇你还打算干什么?云峥的军营中滥杀和奸淫这两条乃是厉禁,你以为老夫的军营中就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