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破那颗长生果的问,她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她想吃掉那颗长生果吗当然。
但她清楚,那些人花了无数精力,用了二十年时间,把他送到我的面前来,表面上用西流典把他的年岁斩了三载,看似不想她我知道他是谁,但那些人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定会知道他是谁所以那些人就是要她吃掉他。
整个世界都在静静等待着她吃掉他。
整个世界都准备看着她吃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么她就不会吃。
哪怕这颗果子可能没有问题,吃掉这颗果子,或者真的能够超脱生死,进入真正的大自由境界,她还是不会吃。
不是因为警惕与谨慎,而是忠诚于自己的意志。
她就是她的意志。
她的意志就是当整个世界都想让她做什么的时候,她就一定不会做。
西宁镇旧庙后。
那名僧侣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微微转头,望向小溪的上游。
夜已深,荒凉的小镇上没有任何灯火,四周漆黑一片。
但在他的眼里,四周的景致依然明亮如昼,他能够看到静静浮在石缝里的游鱼,能够看到有花瓣随着流水渐渐飘至。
花瓣飘到他的赤足边,缓缓地回转着。
他微笑着,叹息了一声。
有些遗憾,但并没有失望。
“或者长生,或者永堕深渊,这是一场赌博,你不吃他,不代表你的眼光能够看穿至高无上的天道,只能说明你在畏惧。”
站在夜雨里的道人也没有失望,因为这只是刚刚开始。
他说道:“你知道这是天道局,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天道,所以你根本不敢落场。”
听到这句话,天海圣后微微挑眉,如凤凰将飞。
“既然你对天道心存畏惧,难道你就不怕天道的反噬”
道人看着她平静说道:“不要忘记当年你对着星空发出血誓的时候,我也在场。”
“就算天道降临,要死的人也是他。”
天海圣后平静说道:“朕会亲眼看着他死去,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道人感慨说道:“你果然还是那个世间最冷酷无情的人。”
天海圣后说道:“彼此。”
二人似乎是在对面说话,其实隔着数十里的距离,有时候甚至觉得像是隔着数千里。
因为道人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依然虚无缥缈,无法确定究竟在哪里。
陈长生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西宁镇旧庙的少年道士,是师父的学生,然而现在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果子。
如果能被吃掉,便算有些价值,如果没有,那么便会被人无视,只等着熟透、落下,然后成泥。
他是天海圣后的亲生儿子,但她却在如此平静地看着他死去。
从道理上来说,此时当着整个世界在对话的两个人本应该都是他最亲的人。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把他养育成人的师父。
然而他们对话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说到冷酷无情,又有谁能比今夜的他体会的更真切,更深刻呢
那种淡漠的、悲凉的、又有些令人发笑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很是刺骨。
刺骨般的痛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从他身体里的所有地方暴发出来。
几声细微的破空声,他颈间的金针被激飞了出去,深深地刺进石板里。
蕴藏着无穷能量的鲜血在他的腑脏间像洪水一般汹涌地奔流着。
残余的真气在他断裂的经脉里到处乱窜,向着骨与肉不停地侵伐。
他的腑脏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口。
他的脸色苍白。
他很痛苦。
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