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想了想道：“劳烦前辈把云舟停在雁城外，晚辈打算去雁城的城主府拜见。”归元宗地界的修真城池中，都有直通宗门的传送阵，走传送阵远比走坐云舟赶路要安全得多。

“好，那我们就在雁城外降落！”华钧说话间，双手结印，控制着云舟缓缓下降，最终停在了雁城外的一个高台上。

凡人的城池有守城工事，修真界的城市也不例外。整个雁城皆笼罩在防御大阵中，四方城门和城楼上，分别设了轮值修士和瞭望台。城内不准御器飞行，也不准飞行法器降落，云舟必须得降落在城外的指定之处。不论是谁，想要进城，要么走传送阵，要么走城门。

而若是走城门的话，入城时还得交两块灵石的入城费，并接受当值修士的检查。

上了城主府黑名单的修士一律不得入内，过路的高阶修士必须得问清名姓，报到城主跟前，以免这些高阶修士在城内惹出了大乱子后城主府找不到该负责的人。

成子期带着孩子们在城外等候，夏羽拿出了亲传弟子的身份玉牌，与华钧一道，没交入城费就进了城。

华钧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雁城了，对这里的街巷很是熟悉，径直领着夏羽前往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门前，夏羽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递与城门前的当值修士查看。

那修士看毕，笑道：“原来是剑尊座下的高徒，说来也巧，你们剑峰的澄阳真人就在城主府里，眼下正在和临川真人说话。夏师妹和这位……”那修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华钧。

华钧颔首道：“在下华钧，灵隐宗中人，自凡人地界护送夏姑娘回雁城。”

“原来是华道友！”守门的修士并未因华钧出身小宗而露出轻视之色，温和笑道，“多谢华道友护送在下的同门师妹归来，你与夏师妹一道随我来吧，澄阳真人说不得会亲自向阁下道谢！”

“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当一个谢字！”华钧笑道，“在下久闻澄阳真人的大名，如今有幸当面拜见，荣幸之至！”

澄阳真人久不出现在人前，在如今的修真界里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大名”了。守门修士知道华钧说的都是客套话，只是笑笑，温雅有礼地侧身一让，引着夏羽和华钧走进城主府。

城主府内部修得美轮美奂，金粉饰墙，青玉为阶，亭台楼阁隐在缭绕灵雾间，缤纷灵花随处可见。行走在城主府的曲折幽径上，仿佛走在一副画中，一步一胜景，十步一洞天。

夏羽这只初入修仙界的菜鸟，一开始瞧得目眩神摇，但一想到那位素未蒙面的澄阳真人，她就没心思欣赏这仙家的园林风光了。

柳玄冰以为身份玉牌是大师兄澄阳真人所赠，方才毫无疑虑地接纳了她，可夏羽自己心里头清楚，这玉牌根本就是那只据说是澄阳真人的灵宠的大鸟所赠。灵宠送出去的玉牌，作主人的澄阳真人会认账吗？

再者，她没服用洗尘丹，如今身上兼具了人族和妖族的血脉，是最被修士们看不起的“逆道之女”，作为高阶修士的澄阳真人会看出她的血脉有问题吗？

脚下的小径由蕴含着灵气的玉石一块块铺成，平整又干净，夏羽却忽然有了种走在刀尖上的感觉。

不多时，守门修士停在了一个月亮门前，恭声道：“澄阳真人，夏羽师妹与灵隐宗华钧道友求见！”

月亮门上灵光一闪，布在门上的禁制自动打开，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自庭院中传来：“原来是师尊新收的小师妹来了？进来吧！”

夏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和忐忑，紧跟着与华钧走进月亮门。

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修恰好推门而出，他的面容瞧着就像是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气质也如他的面容一般，比少年人多了沉静从容，比中年人少了世故沧桑，周身流露着种无物不容的平和气韵。

在他的身上，夏羽感觉不到身为高阶修士的自矜和高傲，也觉察不到百年来修为未有寸进的抑郁悲愤，这份心境大约已经修炼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度。

夏羽心中叹服。

澄阳真人君平，她的这位大师兄，是个半途折翼的天才。从辉煌高台上跌落深渊百年，纵然是修士，又能有几人还能保住这份坦然心境呢？

君不见上辈子在化神关卡上卡了一百五十年的方炳南，现在都快要变成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