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转过头,看着在他身后刺出这致命一剑的松风道人,只看到松风道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低声道:“对不住了,李师兄,为了能活命,只能借你性命一用。”
李南风一张嘴,“哇”得一口,一股鲜血,直接喷在了松风道人的脸上,而松风道人一咬牙,直接把长剑从李南风的身上抽出,飞起一脚,把李南风踹倒在地,而紧跟着上前一剑,斩下了他的首级,高高举起,大声道:“天师道弟子们看好了,李南风首级在此,这里由我作主,全都…………”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胸腹间一痛,紧接着是五脏六肺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而面前,秋月的那张狰狞的脸,展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个年轻人的怒吼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叛徒,人人得尔诛之,神教弟子,为师父报仇啊!”
而松风道人喃喃地自语道:“傻瓜,我,我这是在救你们啊。”他的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随着秋月把手中的长剑从松风道人的体内抽出的同时,所有的战场上的双方将士们都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方人马,顿时就开始了一通混战,扎着道髻的天师道弟子,和穿着羊皮袄子,留着辫发的陇右羌氐族人,还有本地的楚军将士们,混战成一团,甚至是平时同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有些私下恩怨的,也借这机会开始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放手大杀了,居然有不少人是被自己一方的人,从背后偷袭而死呢。
檀道济默默地站在箭塔之上,看着这互相残杀的敌军,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边的竺灵秀则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些人感觉仇恨比跟我们还深哪,没了长官的约束,居然杀起来这么凶残,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
檀道济平静地说道:“这就是天师道的妖贼,以强力压服,平时里官兵之间,军士之间是没有感情的,甚至为了小利,军功而自相残杀,每天只是算计着如何踩着同伴往上爬,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卢循和徐道覆自己就是欺师灭祖,杀害师兄而上位,下面的人自然有样学样。”
“至于这天道盟,乃是黑袍找来的乌合之众,本也是不远万里,为利而来,又怎么可能把这些临时集结在一起的人当成战友和兄弟呢,现在他们都知道,只有杀了身边的人,带着首级来投诚,才有活路,所以这样自相残杀,说到底仍然是为了求活而已。”
竺灵秀咬了咬牙:“我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子的,要是换了我们北府兄弟,宁可自己牺牲,也要保全兄弟的。”
檀道济微微一笑:“这就是人和野兽的区别。天师道的这些人,很多本是普通的农人,给裹胁而造反,成为老贼之后,慢慢地泯灭人性,生存是唯一的目标,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杀任何人,哪怕是他们的爹娘都没有问题。除山中之贼易,除心中之贼难啊。”…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远处的方向,一千多原天道盟的将士,这会儿已经解除了武装,被百余名战士,围在一片小丘之后的空地间,个个低头不语,在担心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檀道济叹了口气:“这倒也省了我们不少气力和武器,不用再去浪费在这些行尸走肉的人身上了,不过,此战下来,我们大概能俘虏两千多人,现在仗还没有打完,处置或者是看守这些人,还是个问题。” 刘遵考的笑声,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从一边传来,檀道济与竺灵秀对视一些,从箭塔上跳下,几乎与刘遵考也同时从马鞍上跳下,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檀道济笑道:“遵考,我从来没有象这次这样盼望着你的出现,你让我等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