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云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是满面怒容,恨恨地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费了这么多力气,精心设计了这么多说词,布了这个局,好不容易让刘毅往里面跳了进去,这次一战而灭他的军团,却留他一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全无兵马的刘毅,对你还有什么用?”
黑袍平静地说道:“刘毅只要活着,就会对我一直有用,因为,他是现在东晋内部唯一有能力,也有意愿正面威胁到刘裕地位的人,尤其是在军中。”
刘婷云不信地摇着头:“如果他手握重兵,坐拥几个大州,你还可以这么说,但要是这回战败了,全军覆没了,那他一个光棍将军,还怎么威胁刘裕?”
黑袍微微一笑:“你对刘毅的本事太不了解了。刘毅的兵马,不象刘裕那样,是多年旧部,牢不可破,他说白了是个大点的黑帮大哥,只不过穿上了朝廷的官袍而已,手下的人马,表面上看是招募而来,但实际上,是天下四处的流寇马贼,散兵游勇,土匪强盗,想要发财的同时,还能建功立业,所以找到了刘毅这棵大树,因为他是可以公然地允许掳掠,抢劫,战后也能给将士们报功得爵,这可比单纯的土匪山大王,更有前途。”
刘婷云不屑地说道:“再怎么允许掳掠,也不过是跟山贼土匪一样,还要受朝廷法令的约束,有什么好的?要换了我,宁可当个山大王,自由自在呢。”
黑袍笑着摆着手:“朱雀大人,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归顺,那些土匪山贼,本就是多年战乱中战败流浪的官军,一时不敢回家,只能啸聚山林,谁不想有个长久的安稳去处呢?再说了,既然是散兵游勇,就不可能成多大气候,大者数千人占个山寨,小者可能只有十余人流动打劫,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每个人都想过的?”
刘婷云叹了口气:“我原来只听说,这山贼土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打家劫舍,奸淫掳掠,好不快活,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没这么逍遥啊。”
黑袍点了点头:“在那些朝廷力量所有不及,自立为王的战乱地区,也许这些山贼土匪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这个世上没有任何朝廷可以永远地容忍这些人的存在,刘毅就是打着镇守一方的名义,去收编,围剿这些贼匪们。或者说,他是从刘牢之的身上学到了这些做派,打着保境安民的名义,去收编这些流贼,壮大自己的力量。”
“刘裕所过之处,要的是天下太平,保境安民,剿灭山贼流寇,那是真的除恶勿尽,至少,那些贼首大盗,是不会放过的,要公开处刑以告慰那些给他们祸害的百姓,也震慑其他心怀不轨之徒,但刘毅,却是希望这样的人加入自己部下,越多越好。”
刘婷云冷笑道:“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极恶之徒,正常人是望而生畏,但在战场上,却是难得的百战精锐,只要有铁一样的纪律约束,那就是所向披靡,我亲眼见过几次刘毅练兵,或者是突然进入军营主持操练,那可是稍有违法懈怠,就说杀就杀,甚至是刘毅亲自操刀问斩啊,老实说,那种血流满地的景象,就连那些个悍匪大盗,都是个个面容失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