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韶摇了摇头:“对于不肯归顺不肯投降的,苍耳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按这些胡人的说法,我们在临朐杀了他们十万人,这些人的家人,亲友恨我们入骨,又怕平时在青州各地作威作福,欺压汉人惯了,受到报复,这才会逃到广固的,他们看到我们汉人的平民弱者就下死手,我们攻打他们就是不仁义,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倒是觉得,对于这种冥顽不灵,与我们大晋,与天下的汉人对抗到底的胡虏,那就坚决消灭,这也是一种立威,参合陂的拓跋硅是杀投降的俘虏,当然有违仁义之道,但这些是不肯投降的,那就是敌人,我们攻杀敌人,有何不可?”
不少将校们都纷纷点头称是,檀韶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敬宣,说道:“我认为,阿寿哥做的并无大错,虽然大帅定下了不得屠杀燕国百姓,不得诛戮鲜卑族人的军令,但那是对于不反抗我军,愿意当我大晋子民的那些胡人,而这些胡虏进城是为了跟我们为敌的,那就不适用这条军令,虽然将他们斩杀后堆成京观有些残忍,但那也是事出有因,阿寿哥没下这命令,而司马将军率部为之,可以当成斩杀敌军论处,因为其堆积京观有违仁义,那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沈田子马上跟着说道:“我同意阿韶的意见。”
不少举起右拳的将校们也都齐声附议,王镇恶的声音在这一片附议声中响起:“我请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这些鲜卑人为什么会从青州各地赶到广固入城,难道都是为了跟我军为敌作对吗?我们汉人在受到胡人攻击时,也是第一反应是躲进坚固的大城中自保,是不是个个都想着领了兵器集中在一起就可以杀胡人报仇了?”
刚才还喧嚣的大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王镇恶的声音继续响起,冷静而平和:“天下的百姓,无论是汉是胡,都没什么雄心壮志,都是只想平安地活着,对于打打杀杀这些事并不是太热衷。”
“造成这种鲜卑人全跑来广固的原因,不是他们想跟我们为敌,或者是有亲友在临朐战死想要来报仇,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畏惧,他们甚至害怕平时还算能和平共处的汉人邻居们借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反攻倒算,趁机抢夺他们的财物甚至是害他们的性命。”
“在这种时候,他们只想跟自己的本族人在一起,指望着有人能保护他们,拯救他们。而我们应该做的,不应该是把他们推向慕容超一边,让他们和南燕一起灭亡,而是应该让他们明白,以后能保护他们的,不是慕容氏的燕国,而是我们大晋,在我们这些汉族将士!”
沈田子不屑地说道:“王参军,你跟我们在这里说得义正辞严的有什么用?你有办法让城中的二十多万鲜卑人明白这个道理吗?”
王镇恶叹了口气:“本来可以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这也是大帅为什么要制定不得随意屠戮南燕百姓,主要就是这些鲜卑百姓的原因,只可叹有些人连为什么要制订这条军规也不明白,任意行事,打着报仇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杀戮之心,用这些百姓的首级来给自己争夺军功,最后结果就是这样,坏了大帅的大事,也不知道会因此而造成我们多少不必要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