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嘴唇开始微微地发抖,显然,刘婷云说中了他最害怕的心事。
刘婷云看着王愉的怂样子,微微一笑,继续道:“就在几个月前,刘裕刚进建康的那一晚,你在那个地下契约分配密会上,又当众跟刘裕翻了脸,他甚至当时就对你破口大骂,王公,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都震惊得不敢相信啊。”
王愉闭上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每天夜里做恶梦,都是此事,我,我一定会死在刘裕这个莽夫的手中!”
刘婷云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劝住令公子的原因,刘裕要杀你,是路人皆知的事,他最恨的除了我以外,就是那些这些年来一直压制他,陷害他的世家高门和黑手党,现在黑手党已经完蛋了,桓玄这个大仇家和刁家这样的旧仇家也都给清除得差不多,真正还想要杀的,除了我,就是你。我现在也只是暂时靠着刘希乐的庇护,他怕引发北府军的内讧,不好出事罢了,但是对于你,可就没这么多顾忌了。王公,你现在可是危险得很啊。光冲着彦猷对灵柔的念念不忘,刘穆之就一定能找出借口,说你企图勾结桓氏余孽,意图谋反,然后杀你全家!”
王愉的身子开始发抖:“不,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这样霸道,世间,世间有世家的规矩,由不得,由不得他罗织罪名。灵柔现在不在建康,我,我们也跟她和离,没有关系了!再说,再说她一个女流之辈,哪算得上是桓氏余党?”
刘婷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王公啊王公,看来你对这些京八们的手段,还是不了解啊,我们世家之间虽然有矛盾,但大体上还是要讲规矩,斗而不破,毕竟相互之间联姻交往,已历百年,不是太过绝情的话,也不至于鱼死网破,就象王恭他们当初起兵诛杀令弟,但也能留你一条活路,以续太原王氏的香火。”
“可是刘裕这种人不一样,他们出身底层,靠了军功战绩得登高位,我们所有这些旧的高门世家,都是他的敌人,要么象谢家这样彻底臣服于他,不然就会给他连根铲除,一个不留,看看我大晋的开国世家,百年名门刁氏,不就给他斩尽杀绝了吗?还有桓氏,也估计不可能再有活人了,虽然说留了一个桓冲在京为官的儿子桓胤作为他仁慈的证明,但随时就可以安个谋反的罪名干掉。王公,我劝你还是早点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等到屠刀落下时,再悔之晚矣!”
王愉呆若木鸡,给说得冷汗直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我还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学刘敬宣他们那样,北逃胡虏之国了,只是我太原王氏,百年来深受国恩,从没有跟北方胡虏有半点来往,这时候就算想逃,只怕人家也不要啊。难道,我王氏一门上下,就要等死了吗?”
刘婷云微微一笑:“也许,还有另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