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外,北府军大营。
孙无终一身将袍大铠,须发花白,按着腰间挎着的宝剑,走在一片操场之上,刘毅,刘藩,刘粹这三兄弟,紧随其后,孙无终一边走,一边叹息:“二十年了,希乐,你还记得当年,你们兄弟初来投军时,也是在这里吗?”
刘毅微微一笑:“当然记得,终叔当时是飞豹幢的幢主,寄奴和阿寿他们,就在您的幢里训练,而我们兄弟,当年是跟着高素将军手下。”
孙无终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老高啊,唉,还是没逃过这一劫,我劝他上表辞官,交出所有的军权,官职,甚至是田产,可他却不听,以为桓公想要收拾人心,不会对他怎么样,结果跟着老刘一起倒了霉,想到这事,我的心就不停地痛啊。”
刘藩勾了勾嘴角:“终叔不是跟大帅和高副帅他们都闹翻了吗,为何还会为他们心痛?”
孙无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凄凉的神色:“当年我还是淮北的一个马贼的时候,就认识老刘和老高他们了,他们是山贼,我是马匪,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一起练武,一起劫胡人部落,一起出生入死,最后一起南渡投军,就跟你们和寄奴,无忌,凭之他们一样,是少年就在一起,过命的交情。也一起约定着要同生共死,共取富贵,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
刘粹笑了起来:“终叔,你做到了,大帅和高副帅他们也做到了。不管结局如何,淝水之战,你们永远名垂青史。”
孙无终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是我们人生最得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就象你们现在这个年纪,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后来虽然北伐有所小挫,但我们都相信,有我们这些各军主将,有你们这些厉害的年轻人,再次收拾旧河山,没有一点问题!”
刘毅点了点头:“是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和高副帅,刘大帅他们后来闹成这样,居然要自领一军出走,这无异于背叛我们北府军。终叔,这些事情我们以前不敢问您,现在,能告诉我们一二吗?”
孙无终摇了摇头:“很多人以为,我是因为嫉妒刘牢之,嫉妒他压我们半步,得了北府主将的位置。这才拉队伍出走,但今天,我也可以向你们道出内情,我跟老刘,老高他们交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对恭帅的背叛!”
刘毅的脸色一变:“你是说,当年王恭的事?”
孙无终沉痛地摇了摇头:“正是,当时王恭起兵,本是诛除司马道子这个国贼,是正义之举,刘牢之也是满口答应,但就是因为前一天的军议之上,王恭骂了他一句军汉也懂军机?就让牢之心生怨恨,而高素在这个时候,作为司马元显的说客,前来劝降,当时王恭的帐前司马何澹之觉察到了不对劲,向王恭提醒,但我却相信牢之的人品,在王恭面前拍胸脯地保证刘牢之的忠诚,还说因为何澹之和刘牢之以前有过矛盾,所以故意中伤刘牢之,王恭最后还是信了我,不仅把何澹之赶走,还让我向刘牢之提议,第二天,要跟他当众结拜兄弟,权当为前天的不当言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