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令兵的两眼都在流泪:“千真万确,就是羌贼,他们,他们一路之上,见人就杀,十几万安置在陇山一带的百姓,多半都遭了毒手,剩下的,剩下的都在…………”
毛晴秋松开了手,她看到,北方已经腾起了大片的烟尘,目力所及,成千上万的百姓,背着包裹,抱着儿女,哭天抢地地再向着这里奔来。
秋儿双眼圆睁:“小姐,现在,现在可怎么办,要马上关闭城门防守吗?”
毛晴秋咬了咬牙,她一下子冲到了北城的城墙,所有身边的人,包括那个传令兵也一路跟来,只见北方的平原那里,涌来了足有三四万的百姓,密密麻麻,可他们的身后,十里左右的方圆,都没有看到半个羌骑。
毛晴秋转身看向了那个传令兵:“这是怎么回事,羌贼为何没来?”
那传令兵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我看,我看那些羌贼一边杀人,一边下马在抢夺百姓的家产,掠夺人口,倒并没有一直向这里杀来。”
毛晴秋松了口气:“这就是了,那些大概不是羌贼,而是河套草原的匈奴溃兵,听说,前几天刘卫辰被拓跋珪击杀,部下溃散,可能是那些失了约束的匈奴骑兵,翻过陇山,在四处劫掠呢。”
秋儿和周围的军士们也跟着松了口气,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壮猛汉,正是秦军大将啖青,也是苻登的护卫队长,曾经在以前的战斗中亲自射中过姚苌,勇冠三军,他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前的甲胄,一片响动,沉声道:“皇后勿虑,如果是匈奴游骑,不难对付,请让我率三千儿郎前去攻击,一定可以打退他们,夺回给掠走的百姓。”
毛晴秋摇了摇头:“不必了,这里是仓城重地,保全仓城为上,这些匈奴蛮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但现在不要离城太远,万一姚老邪来偷袭,可就麻烦了,传令,开城门,接纳逃难的百姓,分给他们食物和水,在城中的空地暂时安置。”
啖青的脸色一变:“不可,皇后,这几万百姓,全部涌来,只怕会生乱啊,您也知道仓城重要,即使是让他们在城外,也不能进来。”
毛皇后叹了口气:“看看这些百姓的眼中吧,充满了恐惧与悲伤,他们刚刚被匈奴骑兵攻击,失了家人,悲痛万分,这才来投奔我们,要是我们这个时候对他们关闭大门,就无异于弃他们而去,会让他们伤心痛恨一辈子的,而其他的子民以后会怎么看我大秦,看陛下?啖将军,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失去,再难挽回。”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说道:“当年,先父大人被乱贼所杀,我曾年幼,也跟现在的这些难民一样,流离失所,啖将军,当年我的悲剧,请不要再重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