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的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支妙音看着对面的看台,一指仍然端坐不动的刘牢之,笑道:“这第一个不服刘裕的,就是刘牢之了,他的资历比刘裕老,战功比他多,甚至一直是他的上级,现在却是让刘裕抢尽风头,一个无军职的前军官,比现任的北府主将还要得军心,刘牢之是万万不能允许的,您如果让刘牢之去办土断之事,他多半不敢向世家大族真的举起屠刀,多半是阳奉阴违,意思一下,可是刘裕却是真的会这样做的,所以,你用刘裕,不用刘牢之,让刘裕结怨世家,这些吃了亏的世家大族会转而支持刘牢之,与之在军中相抗,这样您就不必担心刘裕独掌北府军权,形成尾大不掉的威胁了。”
司马曜喃喃道:“言之有理,开国之时元皇帝之所以给世家大族们架空,是因为这些世家同气连枝,利益相同,可刘牢之和刘裕并非一路人,倒是可以牵制。只是刘牢之比刘裕长了一辈,是他父辈的那一代,可这几次朕之所见,刘裕的兄弟,却多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后起之秀,刘牢之真的可以控制这些年轻人,让他们跟自己走吗?”
支妙音正色道:“刘裕能让这些兄弟为之效死,是因为他跟这些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更在于他能给这些人争得利益,让这些本为流民,佃农的家伙,一个个都可以小有富贵,刘裕不在的这几年,这些人在北府军中,无出头之日,也无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刘裕回归,就给他们视为救星,甚至愿意放弃军职,跟着刘裕去洛阳战斗,在格斗场请命。兄弟之义是一方面,可是刘裕能给他们实在的好处,又是另一方面。”
“但北府军中,能给他们好处的,可不是只有一个刘裕,除了刘牢之这些老将之外,这一位,也是一个以后可以跟刘裕在军中分庭抗礼的人。”支妙音说到这里,素手一指,另一面看台之上,正在跪地请命的刘毅,一下子落入了司马曜的眼中。
司马曜点了点头:“刘毅倒是一直不服刘裕,这点朕也有所耳闻,你的意思,是让朕去拉拢刘毅?可是他跟那些世家高门走的很近啊,肯为朕所用吗?”
支妙音微微一笑:“不用,陛下只要给刘裕加以恩宠,刘毅自然心生妒嫉,他一向以为自己的才能不在刘裕之下,只是刘裕有贵人相助,才能压他一头,你让刘裕去削世家之地,然后加以赏赐,刘毅会转而跟世家贵族暗中勾结,在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以制约刘裕。如此一来,刘牢之,刘毅都会形成刘裕的掣肘阻力,使之不能独掌军队,陛下只需要居中调节,维持平衡,则不用担心北府军不为陛下所用。反之,若是今天杀了刘裕,那刘牢之和刘毅失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只会倒向世家高门,绝不会为陛下所用,刘裕的兄弟们也会对陛下失望,心寒,如此自弃强兵,实为不智啊。有这三个理由,陛下可否决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