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不是‘丽妃’,是‘丽贵太妃’。”
慈禧真的火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挑我的字眼儿?好,丽贵太妃呸!管她是谁呢!赶她走!”
“回太后,这恐怕不成。”
“不成?为什么?”
“这位爷,”玉儿面无表情,“一定要见您”
爷?
我说的是丽妃,你给我扯什么“爷”?前言不搭后语的,怎么,连你也乱七八糟起来了?
“什么爷,哪儿来的爷?”
玉儿让开一步,“就在这儿。”
她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慈禧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再吃一吓:来人面目斑驳,原本长什么模样,全不可辨。
“你你是什么人?”
来人咧了咧嘴,似乎是笑了一笑,“皇额娘,是我呀!”
皇额娘?
慈禧被彻底弄糊涂了。
来人走上一步。
“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
来人又走上一步。
“我是皇帝呀!”
皇帝?
“皇帝?胡说八道!哪儿来的皇帝?现在没有皇帝了!”
“哎呀,皇额娘的日子,是过的太舒服了,把我给忘了!”
来人再上前一步,拉长了调子,“我是载淳——穆宗毅皇帝啊!”
慈禧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见那张斑驳的脸愈逼愈近,她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没有人过来。
玉儿也无动于衷。
那张可怖的脸,已经逼到眼前了。
慈禧声嘶力竭:“关卓凡!关卓凡——”
一惊而醒。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东边儿”丽贵太妃玉儿,以及那个面容可怖的人,统统不见了。
慈禧听得见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清醒过来。
我魇住了?
就在这时,寝卧外间,开门声脚步声,次第响起,接着灯光亮起,人影幢幢,玉儿举着灯,披着一件袍子,纽子也没有扣,匆匆的进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气死风灯”,点亮了寝卧内的煤气灯。
慈禧呆呆的看着玉儿。
“主子,”玉儿满脸的担忧,“您这是魇住了?”
“是”
慈禧无力的笑了一笑。
“您稍等一等,我去绞条热毛巾来。”
“嗯再替我沏碗茶来。”
玉儿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安神茶吗?”
“不是,普洱就好——要酽一点儿。”
“主子,”玉儿迟疑的说道,“这不大好——您用了这个茶,可就更加睡不着觉了。”
慈禧微微苦笑:“我反正是睡不着的了,趁着这个当儿想点儿事儿吧。”
“您是要看折子吗?”
“不,折子还是留到明儿个再看。”
玉儿稍稍的放下了心,先去绞了热毛巾,再去沏了茶。
慈禧用热毛巾擦过了脸,精神好了些,说道:“成了,你去睡吧。”
“那不成——奴婢得在这儿伺候着!”
“不必了,”慈禧温言说道,“你也折腾了一整天了,也该好好儿歇息歇息了”
慈禧从来没用这种口吻和玉儿说过话,玉儿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奴婢不累!”
“不,”慈禧摇了摇头,“你还是去歇息——你留在这儿,打搅我想事儿。”
“那茶水要续的呀。”
“我就喝这么一碗,不敢多喝的——不然,还得起夜,更加睡不好了。”
玉儿没法子了。
临出门前,慈禧喊住了她,“等一等。”
玉儿赶紧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慈禧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方才——魇住的时候,喊了些什么?”
玉儿微微踌躇了一下,低声说道:“回主子,您喊得是轩王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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