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宝吃了一惊,还以为大伙是不满赏赐,要委屈求告。
姜丰虎也怔住了,“你们这是干啥,膝盖可不能说软就软,不管有啥想要的,都先起来说话。”
谁知佃户们这就围上来,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
嘴里说的却是——
“东家,我们想给你家种一辈子地!”
“只要东家不嫌弃,将来我生了儿孙,也给东家干活。”
“从不克扣我们,秋收还有分红拿,这么好的东家,我们简直爱死你们了!”
姜丰虎被夸蒙圈,张大嘴巴,“啥?”
更有甚者,直接扑向了他,“呜呜,姜二爷,您可真仗义,可惜我是个汉子啊,不然肯定赖上你一辈子!”
大伙高兴得过了头,啥心里话都往外说,幸福在这一刻被具象化,化作甜蜜的眼泪,淌在众人脸上。
姜丰虎红着脸,窘得脑门狂冒汗,“你们、你们可真是……这……”
头一回被这么多人拥护,让他这个大老粗,都不好意思了。
小糯宝看得笑眯眯,跑过来道,“大家快起吧,这些本就是你们应得的,只要以后好好干,肯定不会亏待大家。”
“不过。”小胖丫挠挠头,又认真道,“至于想做一辈子佃户,那可不行啊,你们如今得了赏银,还是得买自己的地,奔更好的日子才成。”
姜家这庄子上,村民们全是佃户。
所谓佃农,就是租东家的地种,住着东家给的房子,等到了秋收,得给东家一大半的租子。
国人有土地情怀,地不属于自己,终究没个安全,要再遇上恶些的东家,怎么克扣都是有的。
村民知道糯宝是为了他们好,但还是露出失落。
“不瞒公主说。”其中一个汉子道,“我们都是外地来的,没有京城户籍啊。”
小糯宝睁大眼睛,“怎么,这买地也和户籍相干?”
那个汉子直点头,这才道出,原来户部有规,非京人士除非有官职在身,不然若是买地,必得交重地税。
那地税需是地价的三倍。
听得小糯宝直咂舌,寻常百姓哪能承受。
那汉子叹气道,“我们外乡人置地太不划算,银钱不如留着傍身,起码能随花随拿,好挡个三灾六难的。”
姜丰虎也没有想到,原来外乡农户这般不易,以后定会善待他们。
等回家后,正好赶上晚饭好了。
姜丰泽和萧兰衣都回来吃饭了。
他俩平时在军营,经常不回来,现下难得回家,一个两个都抢着给小糯宝夹菜。
看着桌上满满一大碗,小糯宝美得眯起眼睛,享受着团宠日子。
饭桌上,大伙闲聊几句,说着说着,就说起这重地税一事。
这事萧兰衣最是清楚,他摇摇头,“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户部,这要从二十多年说起。”
“那时,南纪初行重商策,一群外地商贾富了腰包,就都来京城囤地,弄得京中百姓无地可种,而那些商贾又仗着地多,串通一气涨粮价。”
“最后逼得户部不得不出策,来针对他们。”
不过,这一策令出后,虽是抑制了外地富商,但又便宜了京中豪绅。
如今,京郊大部分土地,都归了富人,和官员所有,倒让他们成了“新蛀虫。”
冯氏蹙着眉头,“唉,这还真是不管啥策啥令,平头百姓都是最苦的。”
想想那些苦命百姓,姜家人不免更感慨,自家有多幸运。
从大柳村一穷户,到如今这京城新贵,这身份的巨大跨越,就算写到史书上,都能让后人惊叹。
冯氏看着全家,又忍不住敲打,“都别嫌娘嘴碎唠叨,咱家的富贵不易,但有句话说得好,老天爷眼不瞎,会收回人认知外的财富和地位。”
“所以,要是咱忘了过去的苦日子,随随便便就翘了尾巴,那么这富贵也长久不了。”
姜丰年他们一听,都点头应下,“放心吧娘,我们绝不会糟蹋现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