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心头刚冒出的焦灼,一下子被她逗没了大半,噗嗤地笑出了声。
“瞧你这拳头攥得再结实,都还不抵两只小笼包大呢,哪里用得着你来动手,快快收回去吧。”冯氏弯起了眼睛,语气带着无奈和宠溺。
“真是人小心大,放心吧,有二哥在呢,不能让你五哥被人欺负了去。”姜丰虎拍拍胸脯道。
小糯宝还是急得跺脚:“那我也要去,要去要去!”
冯氏拗不过闺女,只好去给她拿鞋子:“你这孩子啊,就是护短,这么惦记你五哥,那就一块去吧!”
姜丰虎笑得见了牙齿,护短好啊,这么贴心的妹妹,旁人想要还求不着呢。
待给糯宝脚底擦干净,冯氏才给她套上小花布鞋,这便抱着她,快步往仙泉居跑了。
姜丰苗性子向来讨喜。
又是小怂包一个。
轻易不会跟外人闹起来。
半路上,冯氏就在琢磨,能让丰苗急眼的客人,若非谁家带来的熊孩子,就定是哪个蛮横粗俗的男客了。
姜丰虎也有此想。
所以早早就把袖子撸起来,要真是哪个男客敢欺负孩子,不管对方是啥高门大户,还是富贵子弟,他都要用拳头,给弟弟讨个公道!
然而,待入了仙泉居大堂,冯氏和姜丰虎却都吃了一惊。
只见此时,正对着丰苗面红耳赤的,并非什么粗鄙客人,反倒是一位胡子花白、古板儒雅的老者!
那老者半坐在垫子上,上半身直挺挺的,呼气都往外喷,像是要冒火了。
小丰苗则站在蒲团上,抱着双臂,梗着脖子,半分也不相让。
大堂内,客人们都聚在一起,围住了丰苗和老者,看得津津有味。
“老夫教书多年,怎会算错,就是七万三千文钱,你这孩子休要胡说!”此时,老者气得唾沫星子喷飞。
“绝对不是,你只会死读书,就是你错了。”姜丰苗皱着眉毛,大声反驳。
冯氏不免疑惑。
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旺福那孩子没说清楚,让她以为丰苗是和人动手了,没想到,原来是在和人争辩。
小糯宝见五哥没有挨揍,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握紧的小拳头。
这时,冯氏实在没看明白,便问向一旁的客人:“您可知,他俩这是在吵什么。”
那客人见是主人家来了,赶忙笑道:“原来是您来了,说来有趣着呢,方才不知是谁说起想开个冰饮铺子,这位老人家做过夫子,便好心,主动想帮人家算下每年能入账多少。”
“现在市面上,每碗酥酪、冰沙之类的,差不多能净赚四文钱,所以那老者便说,只要每日做上五十碗,就能保着日赚上两百文,而一年就能出七万三千文,也就是七十三两银子了。”
又有个客人插嘴道:“那老者算的可快了,都不用算盘,真让人佩服,可那孩子当时却突然站起来,非说不可能赚这个数,所以俩人就吵起来了。”
冯氏恍然,原来丰苗这小子,竟是为了算账而和人家吵嘴。
这也就难怪了。
毕竟这孩子,平日里最是精通算数。
不仅能把仙泉居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还会去帮乡亲们,算算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像什么每月该打多少猪食、该扯多少尺料子做衣裳,这小子算的都可明白。
若是让他发觉哪里算得不准,肯定会忍不住,直接指出来的。
“娘,要不我去把丰苗叫走?”姜丰虎转头问道。
冯氏却抬起了手,向人群中间张望:“不用,丰苗难得有个正经的长处,不能在心头上打断他。且先看看他要怎么算,能不能胜过那位老人家吧。”
不知为何,冯氏莫名对儿子很有信心。
虽说对面的老者是个夫子,可她就是觉得,丰苗既能信誓旦旦反驳,便不会有错。
小糯宝也看得聚精会神,挥着小胖手,给哥哥鼓起劲儿来!
“你这小娃娃,还敢胡说!”这时,那老者急得直接站起身。
“若有一家冰饮铺子,每日做酥酪、沙冰五十碗,每碗净赚四文钱,那么一年下来,怎会不是七万三千文?”老者满脸通红道:“你给我算算看,怎么会不是!”
“不是就是不是,不信咱俩打赌。”丰苗也抬高声音。
老者似是觉得可笑:“你没学过这么复杂的算术,不懂本可原谅,老夫看你年纪小,也懒得和你计较,不曾想,你还来劲了。”
“来人,请给我拿一只算盘来,让老夫当众算上一遍,教一教你这狂妄小子!”老者说着,便从旁人手里接过了算盘。
然而还未等他拨动算盘珠子,姜丰苗就打断他:“哼,你也不必摆弄那个,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算盘,那天底下的人,还要长脑子做什么?”
“你!”那老者真有些动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