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荧惑守心,最新怀疑(万更)(2 / 2)

秦莞眯了眸子,“黔州驻军多年未经战事,其实也说不上精锐。”

黔州驻军的士兵不算精锐,只是那蒋和英曾是朔西军中出来的罢了……

秦莞心中有谱,陆静修道,“那也不一定,毕竟黔州驻军在黔州多年,这一点上却是旁人比不上的。”

秦莞没再反驳,只因陆静修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见她不语,陆静修忙道,“郡主在担心吗?”

秦莞抬眸,她从陆静修这里得了消息,却是不打算和他深谈,便道,“倒也没有,战事非你我能左右,不过天公自有正道,无论国中如何战乱,最终必定会民心所向。”

陆静修听着秦莞这话心底不由涌过一阵暖流,寻常百姓没有不畏惧战乱的,何况秦莞还是个女子,且战乱就发生在距离建州最近的黔州,便是他得知此事都心中惶然,可秦莞还是显得太镇定了,且她似乎坚信黔州的战事必定是朔西得胜,想到这一点,陆静修心底颇有几分不甘,正要再说,秦莞却道,“时辰不早,五少爷早些回去歇下,我先告辞了。”

秦莞后退一步,绕过陆静修径直而走,陆静修回身张了张嘴吧,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陆静韫站在陆静修身边,“五哥……好像……还是没什么用。”

陆静修闻言眸子却是一亮,“谁说没用!我就猜到黔州和朔西有关系,只怕是睿王的安排,她对这些很关心,只是不曾表露罢了,她身边的人不多,消息来得慢,我若能为她带回来那些消息,她必定会和我日渐熟稔的。刚才她不就问了我问题和我说了许多话?明日我们继续去建州——”

陆静韫有些无奈,“五哥,你这是何必,郡主已经是睿王妃了。”

陆静和哼了一声,并不以为意,见秦莞走的影子都没了,转身便回了兰香院。

……

……

陆静修的消息的确不是没有价值,一回菡萏馆秦莞便叫了白枫到跟前。

“王爷必定在京城留下了不少耳目,我想知道京城的消息,还有北边如何了,既然连建州都有人知道北府军在沧州起事,那想必皇后和太子已经到了沧州了……这些消息往常都禀告给王爷的,往后若是方便,也告知我一下吧。”

秦莞虽然远离了京城,可京城之中到底还有挂念的人,多日不知京城的消息,她颇为不安。

白枫连忙应了,“主子去了黔州,这几日要紧的消息都是送去黔州的,京城和北边的信此前也送来了两封,因是没有加急的标示,便放在书房了,想等主子回来了再禀告,王妃若是想看,属下现在便可取来。”

秦莞闻言却摆手,“信不必给我看,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了京城的消息告诉我便可,那些信留给他回来吧。”

白枫忙道,“属下不知道那荧惑守心的事,只不过有件事属下知道,王妃也必定有兴趣。”

秦莞看着白枫,白枫抿唇道,“岳凝郡主和怡亲王世子定了婚期了,是太后下旨指的婚,太后娘娘身子不好,或许是不想等太久了,所以下了旨意,婚期定在明年四月的。”

秦莞一听粉拳便攥了起来,“岳凝和燕泽订婚了?!”

白枫颔首,秦莞深吸口气想平复心底的不安。

燕泽做下那般多恶事,她虽然没有和岳凝明说,却也是提醒过她的,看样子,她如今还不知道的那般真切,在长辈们和她自己的自责之下,已经同意嫁给燕泽了……

秦莞一颗咚咚咚跳个不停,“我……我想写一封信给岳凝,你可有法子送去她手中?”

白枫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如今事端稍平,送信去京城不难。”

秦莞说写便写,当即起身去了书案旁,然而等到落笔之时,秦莞却又稍稍犹豫了一分,事关燕泽,若是不能当面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妥当,想了半晌,秦莞还是先交代了自己的境况,然后对岳凝订婚的事试探叮咛了一二。

等写完信,时辰已经不早,秦莞装好了信封,有用火漆封好,白枫带着信便走了出去。

秦莞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月辉一时陷入了怔忪,岳凝,燕绥,孙慕卿,太后,太长公主,还有秦府的众人,这些和她有关的人,如今都不知如何了……

……

……

第二日一早,秦莞一起身便开始准备施针事宜,前次离开京城虽然十分匆忙,可该带的东西茯苓一件都没有落下,此番施针,秦莞还是用了燕迟早前送的那一套太素九针,午时之前,秦莞早早便到了梧桐苑。

陆由心院子里刚离开了几个管事,到了年关,陆由心实在是忙碌的很,见秦莞来了,便趁着这个空档和秦莞说话。

“我已经命人准备丧仪了,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法子,二哥知道了矿难的事之后便不再闹了,可他们没了这个儿子,心底的悲痛我也能体会,这几日好好侍候着,至于以后如何,且看案子真相何时能够查清了。”

陆静承的案子始终在秦莞心头,闻言不由宽慰了陆由心几句,没多时,陆博易父子又到了。

陆静和换了一袭青衫,身量好似一支青竹般苍翠俊逸,跟着陆博易走进来,倒是这冬日之中的一抹亮色。

施针需要更衣,秦莞便留了陆静和帮忙,看着陆静和帮着陆博易将衣衫褪下,秦莞不由又看到了陆静和手上的伤痕,昨夜陆博易说陆静和的伤是被烫来的,可秦莞今日看的真切了,却觉得陆博易似乎在说谎。

然而毫无证据,她也不能再问,而伤口结痂了,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判断是对的。

等陆博易更衣完毕躺下,秦莞便收回了心思给陆博易施针。

替人施针是十分费精力和体力的活儿,不过片刻功夫,秦莞额头上就出了薄汗,而陆博易也因为疼痛面色苍白,陆静和见状在旁握住陆博易的手,轻声和他说着话,借此来转移陆博易的注意力,看到这一点,连秦莞都有些欣赏陆静和,若他这样的年纪,还能如此耐心孝道,已经是十分的不易。

等所有针都落定,陆博易也渐渐习惯了疼痛,没多时便闭上了眸子假寐。

秦莞见状示意陆静和出去,二人便先后走了出来。

外面陆由心却已经不在,黄嬷嬷上前为二人上了茶,“又有外院的管事来了,小姐去了议事堂见他们。”

秦莞当然不在意这些,而陆静和也坐在了秦莞对面,秦莞便又看向陆静和手上的伤,“九少爷手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这般冬日,伤口容易皲裂,九少爷要小心,否则就要留下疤痕了。”

陆静和伤在右手,而那见衣服上的血迹也在右边,秦莞这样说完,便在观察陆静和的神色。

陆静和闻言只淡淡一笑,“多谢秦姑娘提醒,我会注意。”

秦莞点点头,“我听黄嬷嬷说九少爷心灵手巧,药庐的水车便是九少爷做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陆静和低着头笑意浅淡,“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罢了,秦姑娘谬赞。”

陆静和似乎不擅长交际,和秦莞相对而坐,却每每都要秦莞发问方才说话,如此下来,秦莞便也稍稍沉默了几分,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陆静和的身上,秦莞开始还有些克制,可发现陆静和毫无所动之后,目光便更有压迫感了,她肯定陆静和知道自己在看他,然而在她目光之下,陆静和始终沉静的端着茶盏喝茶,这让秦莞有些小小的吃惊。

不知为何,她越看陆静和越觉得复杂,他乍看之下清逸温润,可时间久了,却给人深沉之感……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秦莞便又起身入内,陆博易已经睡着了,秦莞轻手轻脚的下了针,跟进来的陆静和给陆博易盖上了锦被,然后便又退了出来,秦莞叮嘱道,“药一定要按时服用,忌口也要注意,这些日子不要受寒,明日午间我再来请脉,若是顺利,三日施针一次,等三四次之后,便会有明显的改善。”

陆静和温文的听着,时不时一点头,忽而问,“不知秦姑娘能在府上待多久?”

秦莞道,“年后没几日我便会离开,所以今日我才着急施针,不然就来不及了。”

陆静和眼底流露出两分失望来,“好,我明白了,多谢秦姑娘。”

秦莞点点头,带着茯苓几人走了出去。

陆静和一个人站在正堂之中看着秦莞走远,等秦莞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黄嬷嬷为他添了茶,他却不喝了,没一会儿问道,“嬷嬷,四哥的事如今查的如何了?”

黄嬷嬷对陆静和十分喜欢,闻言叹气道,“还没有进展呢,前次查到了矿难,那胡光德也捉回来了,可杀人的人总不至于是胡光德,眼下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查下去了。”

陆静和点了点头,“这位秦姑娘是哪里的名医?这样年纪轻轻的已是如此厉害,我们此前去建州城寻过,却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医者。”

黄嬷嬷虽然不好说破秦莞的身份,可面对陆静和还是道,“她并非寻常医者,医术是极厉害的,小姐让她给五老爷看病,您就放心吧。”

陆静和微笑一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本来以为她可以在府上久留,却又得知她年后就要走了,我只是担心父亲的病需要长时间施针,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九少爷也不必如此担心,到时候若是必要,可以去西边寻秦姑娘。”

“西边?”陆静和诧异道,“我听秦姑娘说话,似乎是北方人啊……”

黄嬷嬷笑着点头,“是北方人,不过她和小姐说过之后的去处,所以奴婢也大概知道一点。”

陆静和颔首,“对了,前些日子不见嬷嬷在府中,不知嬷嬷可是回岚州了?”

黄嬷嬷摆手,“没有,不是回岚州了,是小姐吩咐了别的差事。”

陆静和“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陆博易醒了过来,陆静和这才陪着陆博易回了青竹院。

……

……

傍晚时分,陆由心派出去的陆氏随从回了白鹿洲,也带回了黔州的消息。

陆由心晚饭之前得空,亲自来告诉秦莞,“是真的交战了,只是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军队和黔州驻军打了起来,现在流言蜚语很多,也有说是朔西的,可是还没人知道是迟儿去了黔州,黔州这几日大雪,好些流民都冻死在了来建州的路上,哎,着实可怜的很,还有人说黔州城关门闭户好几日了,那黔州知府一直不曾露面,眼下城中乱的很,下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要轮到建州了……”

“黔州的位置放不得,黔州总兵蒋和英更和父王的死有关系,所以此番才从黔州入手,建州乃是天府之地,他不会随便让战火蔓延到建州,从始至终,他也没打算靠着武力将南边诸城占了。”

秦莞缓缓说着,陆由心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打算的,如今南边驻军空虚,京城又在应付北边,其实是好时机,可我知道迟儿虽有野心,却不会让百姓生灵涂炭。”

南边驻军本就以水军为重,锦州驻军又北上驰援京城,南边已经没有能和朔西军一战之师,可这个时候,燕迟也并没有想吞并南边诸州,这边是燕迟的大义之处,秦莞想到燕迟,“还有五日便过年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

陆由心握住她的手道,“当然能赶回来,即便赶不回来,你可也要陪姨母过年才好,这几年过年都是忙忙碌碌,我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今年却不同,迟儿便是不回来,有你在这园中我就够开心了!”

秦莞笑起来,“好,我自然是要陪姨母过年的……”

陆由心又道,“战事一起,今年这个年许多人都过不好,北府军南下,也是一路的血火,姨母只要看着你们好好的,也就心安了,迟儿是个有福气的,此番必定顺利。”

秦莞心中也这样期望,想到陆由心说的被冻死的流民和北边的血火,又有些不忍。

这些战乱争端皆因皇帝而起,可苍生何辜,秦莞一时心生慈悲,慈悲之后,又有几分不忿来,如果当初的洛亲王没有出事,如果今日的帝王是真正的燕淮,今日的大周帝国又将如何?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秦莞一边给陆博易看病,一边看着园子也被扫洒除尘了一番,虽然陆静承的死因真相还没出来,可两日之后,陆静承的灵堂先一步设好了,陆由心给陆静承寻了最好的棺椁,又请了建州城外法华寺的师父来做了一场法事,如此才停了棺,可害陆静承的凶手还未查出来,不管是陆由心,还是二房的陆博庸,都不赞成让陆静承早早下葬。

三日之后,白枫收到了从岚州送过来的消息,岚州到建州路远,不得已白枫用了信鸽联系,秦莞只看到信鸽一日之间来了数次,她想知道的消息也一次一次的送到了园中。

“王妃,岚州的人去查过,九少爷的生母姓徐,徐氏如今一直住在岚州鄠县,似乎因为五房吩咐过,这些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五房给了她极好的宅邸,还有成群的仆从,她如今生活的十分安稳,只是膝下没了孩子,有些孤寂,不过还有一点……九少爷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为我们的人打听得知,每年在五月初八前后,都会有人往徐氏的宅邸送礼物,这些人不知身份,可五月初八,乃是九少爷真正的生辰。”

“我们的人去岚州陆氏族中查探过,五房这些年和徐氏断了联系,只吩咐了下人去照看,似乎害怕徐氏反悔,在明面上,谁也不知道九少爷的身世,大抵也是害怕九少爷自己知道了生出了别的心思,可属下看送来消息的描述,九少爷或许早就知道,并且在三年之前,九少爷还亲自去过一次鄠县,当时他一个奴仆都没有带,不过也只有那一次。”

“九少爷若是自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只是时间有些短,还没查探详尽,属下已经吩咐了其他人继续查探,再过两日可能还会有消息送过来……”

白枫一一禀告,信鸽带来的信笺秦莞也一一看过,时间太短,信息的确不够细致,可事实证明,他们的人可以查到徐氏,其他有心之人也可以查到,陆静承都安排秀山矿难,想查陆静和也不是没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