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忙点头,“还有个叫吴恙的,也是侯爷十分器重的人。”
秦莞“嗯”了一声,心底暗暗记下,口中道,“好似有几分印象……”
茯苓便眼底微亮,“看来小姐不是所有事都记不得了,小姐会不会慢慢的好起来呢?”
秦莞眸光微转,“也有可能,不过也可能一直不好。”
茯苓一叹,“如果有法子把小姐治好就好了。”
秦莞便看着茯苓道,“也不是没有法子……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说,从前有个人摔坏了脑袋,人都摔傻了,却是被人治好了。”
茯苓眼底大亮,“什么?!傻了还能被治好?!”
“是啊,你想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吗?”
茯苓忙点头,“小姐快说,或许也能治好小姐呢?”
秦莞便一笑,“就是用刀,将人的脑袋剖开,将里面的淤血放出来……”
茯苓被秦莞吓得一跳,见秦莞眼底有几分戏谑方才反应过来,“好啊小姐,竟然是哄奴婢的!害的奴婢生出那般大希望,别说剖脑袋了,便是伤到小姐分毫都不行!记不起来事也没关系,不是有奴婢呢嘛……”
秦莞看着单纯的茯苓心底微微一叹,并非是她故意骗茯苓,实在是一旦踏上回京城的路,她要问的就更多了,若不先埋个引子,只怕茯苓会怀疑。
秦莞笑着赞了茯苓两句,茯苓毫无所觉的陪着秦莞到了临风院。
一进院子,秦莞便看到了秦霜的侍奴晚晴,秦霜待秦莞的态度有了转变,晚晴则是看到秦莞就害怕,要知道一个多月之前,可是她把秦莞推下了半月湖。
秦莞看到晚晴在便知道秦霜也来了临风院,她径直入内室,果不其然看到秦霜和墨书说着话,听到动静,二人转过头来,一眼看去二人面上皆是忧色。
“九小姐……拜见九小姐。”
秦莞将墨书虚扶一把,“大嫂今日如何?”
墨书摇了摇头,“还是那样子,不怎么说话,萋萋今日挨着小姐睡的,可是小姐也没怎么动,后来萋萋哭了,还是奶娘哄着萋萋的。”
秦莞眉头微微皱着,先进了内室,一进内室,果然看到姚心兰闭着眸子躺在床上,秦莞上前去请脉,离得近了,却听见姚心兰的呼吸不太绵长,她面上不显,只照平日那般,墨书和秦霜在后面站着,很快秦莞收回手,“又比前几日好多了,如今便照着正常坐月子那般照顾便可,再有个七八日,等伤口上第一层痂脱落,大嫂下床都可以。”
墨书听着心中顿时一松,“幸好……否则九小姐一走……”
墨书说着喉头微哑,整个府内,姚心兰最喜欢的便是秦莞,而秦莞也是照顾临风院最多的,没有秦莞在,若是姚心兰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别的大夫她是真的信不过了。
这么想着,墨书又看了眼秦霜,秦霜虽然脾性不甚好,却对姚心兰还算恭敬亲近,可连她也要走了,她一走,这临风院是当真要死气沉沉了。
“你放心,我会留下方子,到时候将症状和用药写的详细些,便是大嫂有个什么不好也能救急,眼下大嫂便要换方子了,我说你写……”
秦莞这么一说,墨书忙去拿纸笔,秦莞便道,“有两个方子,第一个是四顺理中丸,甘草六钱,人参、白术、干姜各三钱,研为细末,以蜂蜜调和,制成梧桐子大小的药丸,每一幅十丸,此主治产后虚损,可调养脏腑之气。”
见墨书一气直写,秦莞便顿了顿,等墨书写完,方才再度开口,“第二个,主治产后虚弱,食少纳呆,当归七钱,芍药,人参,桂心,生姜,甘草各五钱,大枣二十枚,干地黄五钱,将这八味药切碎用水煎煮,每日三服。”
秦莞说完,墨书又是一通急写,而后便将方子递给秦莞看,“九小姐,您看看写的对不对。”
秦莞探身细细看了片刻,点头,“就是这样,从今日起,换这个方子,饮食方面还继续进补便是。”
墨书立刻点头,“好,那奴婢这就去安排,九小姐稍后片刻。”
秦莞点了点头,墨书立刻拿着方子往外走,一旁秦霜定定站着,目光有些奇异的看着秦莞,见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她好像有些不自在似得,自顾自道了一句“我去看萋萋”便转身走了出去,秦霜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秦莞和姚心兰两个人。
秦莞转身看着姚心兰,只见姚心兰仍然闭着眸子好似睡着了一般。
秦莞倾身,给姚心兰掖了掖被角。
“大嫂,京城忠勇候府来人了,要将我们姐妹三人接去京城,五日之后出发。”
秦莞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想得到姚心兰回应,见姚心兰仍然没有丝毫动静,秦莞又道,“我和六姐一走,便只剩下大嫂了,萋萋也只剩下奶娘了。”
“大嫂过不去自己那个坎儿,又至萋萋于何地?她出生这半月,身边只有侍奴奶娘环绕,只有姑姑关心,她的母亲对她不闻不问,我很是心疼萋萋。”
秦莞静静的说着,语气平静,却又有直戳人心的沉重。
秦莞抬手,拂了拂姚心兰耳畔的乱发,“萋萋很招人喜欢,正应了你想的那样,可你却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待她。”
说完这些,秦莞叹了口气,又看了姚心兰片刻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墨书正往回来走,见秦莞出来一讶,秦莞转而走向暖阁,“我去看看萋萋。”
墨书忙跟过去,只见暖阁里秦霜已经开始逗弄萋萋,小小的娃娃软软糯糯的,粉团子般的脸颊上一片娇嫩的微粉,秦霜将她抱在怀里,正心肝儿心肝儿似的叫着。
墨书看着这场面,想着再过几日便没有人这般疼爱萋萋,一时鼻头发酸。
直在暖阁坐了一个时辰秦莞方才往回走,到了汀兰苑门口,却见秦隶竟然在汀兰苑的门口等着,秦莞微讶,走上前去,“二哥怎么在这里?”
秦隶眸色微深的看着秦莞,却不说话,只低低的叹了口气。
秦莞顿时恍然过来,又去看秦隶脖颈上的杨梅疮,看了几瞬,她抬手一请,“二哥进去说话——”
茯苓打开院门,秦莞先一步进了院子,秦隶在后面跟进来,直入了暖阁。
“二哥坐吧,把手伸出来——”
秦隶闻言顿了顿,却还是依言坐到了一旁去。
秦莞便上前给秦隶问脉起来,指尖落在秦隶的手腕上片刻,秦莞眼底微微一亮的收了手,秦隶将袖子放下来,“九妹妹,我过来不是——”
“二哥体内的湿热邪毒已经被压制住了。”
秦莞打断了秦隶的话,语气颇有几分欣慰。
秦隶一愣,他刚才本要说别的,却被秦莞打断,然而听到这话,他便再也没心思说旁的了,忙迟疑的问,“九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
秦莞点点头,“只要湿热邪毒被压制住,治好这个病就有望了。”
秦隶顿时睁大了眸子,他本有些沉暗的眼底一片明光,双拳紧紧握着好似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当……当真?”
秦莞点点头,“这幅方子再吃三日,然后换新的方子,半月之内,或许就能痊愈。”
秦隶一听这话,“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来,他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半晌才双眸微湿的道,“九妹妹,我……我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秦莞转身摇了摇头,“我只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秦隶被秦莞这话一堵,却仍然笑着,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对了,九妹妹,我过来并非是让你探病的,我是想说,你就要走了,可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秦莞听着这话倒是有些诧异,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不必。”
秦隶眼神微暗,似乎有些丧气,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出来,“九妹妹,这是我眼下能拿出来的,霜儿那里这么多年攒了不少东西,湘儿不必我操心,只有你,当初来的时候没有什么,眼下走的时候也是,这些银票到了京城也可兑,你带在身边罢。”
秦莞转过身来,只见秦隶手中拿着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加起来估摸得有一千多两银子,秦莞明白,秦隶从前花天酒地花销不小,且他是庶子并不像秦琛那般富裕,这一千多两,只怕是他所有的钱银,秦莞看秦隶一瞬,见他眸色郑重并无试探,想了想,秦莞抬手抽走了最上面一张,“这一百两就当做二哥给的诊金了,其他的二哥收回去。”
秦隶一听这话眉头顿时一皱,“九妹妹——”
秦莞将银票递给茯苓,笃定道,“就这样了,二哥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些钱二哥自己留着便好,秦府不比以往,往后秦府一应开支用度或许还要二哥自己填补。”
秦隶欲言又止,可秦莞的眼神却仍然是一片坚定的清冽。
秦隶仿佛被秦莞打败,只好叹了口气,“那好,九妹妹不想要,我便不逼九妹妹。”
秦莞闻言松了口气,“二哥的心意我真的领了。”顿了顿,秦莞又道,“大嫂的身子此前也是我在照看,五日之后却不能再看顾了,还请二哥。”
秦隶明白秦莞的意思,忙点头,“你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照应她们母子的。”
秦莞“嗯”了一声,秦隶见再留下也没什么好说,便辞了秦莞离开了汀兰苑,秦隶一走,茯苓有些诧异的道,“天啊,刚才那是多少银子啊,那么厚厚的一叠……”
秦莞看着茯苓打趣道,“怎么,我没要你失望了?”
茯苓苦笑起来,“奴婢可不是那般爱钱之人,只是奴婢从小到大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罢了,小姐拿了一百两,正正好,这一百两也不少呢。”
茯苓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银票,“咱们路上的确要些钱银傍身呢。”
说着,茯苓又道,“小姐,咱们现在还是有好些东西的,可要全部带走?”
秦莞歪头想了一瞬,“值钱的全都带走,我们现在的确需要钱银,还有我找来的医书,还有……衣裳也带着吧,药材也不能少,其他的不好带走的大件都拿去临风院好了。”
茯苓听着点点头,“好,那奴婢就早点规制起来,也不知五小姐和六小姐带多少东西。”
秦莞摆摆手,“这些不用管,我们准备我们的便是,这一路上要走一个多月,且越是往北边去越是冷,还得准备几件冬衣带着。”
茯苓又应下,“好,奴婢先收拾起来,到时候看看有什么缺的咱们再去买便是。”
秦莞点头,从暖阁而出往内室而去,茯苓又道,“小姐要走了,可要去告诉郡主?太长公主和夫人那边也要去的吧?”
秦莞点着头,“那是自然的,备一份礼,明天我们过去侯府走一趟。”
这么一说,秦莞心底便漫上了几分愁绪,这两个多月间待她最好的便是姚家人了,她日日夜夜想着要去京城,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激动之余又有些无措的怅然。
距离汀兰苑不远的一处客院之中,秦琰站在窗前道,“周管家怎么看?”
周怀长身玉立的站在秦琰身后,平静沉稳的面上生出一丝薄笑,“九小姐的确变化极大。”
“那那些传言呢?”秦琰又问。
周怀想了想,“在下觉得是真的——”
秦琰闻言一时没说话,片刻之后忽然道,“睿亲王世子殿下也在城中?”
周怀语气中的淡然一消,忽然漫上了几分严肃,“如今的情状,世子不便和并非雍王一脉的皇亲走的太近,这是侯爷多番交代的。”
秦琰似笑非笑一瞬,“我倒是听闻,九妹妹和迟殿下走的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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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要结束啦~目前过渡章节中,虽然暂时没出新案子,但是大家也要踊跃的追文哦,步步需要大家~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