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刑侦档案 清韵小尸 2691 字 3天前

案发第四日一早,审讯室里, 录像设备, 台灯,记录册, 早就已经被准备好。

宋文和傅临江落坐, 对面的女人人到中年, 头发微白,有些虚胖。这位妇女正是昨晚殡仪馆那具老人尸体的家属。

根据资料, 段生是老来得女, 到三十五岁才得了一个女儿, 现在段昀韵五十二岁,有个丈夫离了婚, 带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儿子, 现在小孙子刚一岁多, 这一家人不能算是没钱, 但是也绝对不是富裕的人家。

傅临江问完了详细的资料,开门见山“段昀韵,是你把你父亲送到洛欣敬老院的”

段昀韵的脸上带着疑惑与不解“警察同志, 我还不太清楚,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警局来啊”她显然对这个地方不太习惯。宋文从她的体态中读出了一丝拘谨。这也是大多来到警局问话的人的普遍反应。之前他们在电话里, 只说要段昀韵协助调查,并没有细说。

“我们现在请你协助调查相关的案件,是你把你父亲送到敬老院去的”傅临江又重复了问题。

段昀韵低了头小声道“我在家里要照顾孙子,洛欣敬老院的口碑很好。把他送过来, 也算是我们做儿女的孝心。”她说着话,整了整自己胳膊上的黑色袖箍。

傅临江继续问“你爸爸生前就有一些疾病“

段昀韵点头“我爸爸生前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还患有较为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病,神志已经不清,有时候甚至认不出自己的亲人,我们一直都在积极治疗。”她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再次抬头问,“我还是不太清楚,你们叫我来有什么事。”

灯光的照射下,她的眼袋显得整个人有点苍老。她的手指一直在微微抖动,局促不安。

宋文直视着女人的眼睛,这一次换了说辞,他翻了翻面前的资料,推过去一份解剖签字书“你的父亲可能死于谋杀,为了调查你父亲的真实死因,需要家属的同意,进行解剖,请你在这份解剖书上签字,配合我们的工作。”

段昀韵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在宋文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明显更为慌乱了,她的手指觉得烫一般甩开了桌子上的笔“我我不同意解剖尸体,我爸爸87岁了,是正常死亡,各种流程和单子都不少,为什么要进行解剖”

傅临江点了点那张案子道“我们刚刚告诉你,你的父亲是可能被人谋杀,我觉得,作为一位刚死了父亲的女儿,你应该对自己父亲的死产生疑问,而不是急于阻止解剖。”

宋文也看着那个女人,她回答的太过着急了,好像她从昨晚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后,就一直在猜测着警方会问什么,会怎么说,现在这样的结果,好像她也假设过,是她所惧怕的一种情况。

女人低下了头小声道“反正我爹人都死了,这种岁数的老人,死因还重要吗”她似乎是为了解释下自己刚才的反应,却是越描越黑。

“死因当然重要,无论多少岁,只要是非正常死亡,都是警方需要排查的。”傅临江毫不留情地点破,“你这样的反应,让我觉得,你对你父亲的死早就有准备。”

“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我不希望自己父亲的尸体被解剖。”段昀韵咬着牙道,“辛苦了一辈子,连个全尸都没有。”

宋文收起了那份资料“一般情况来说,尸检必须在家属签字之后方可进行,可是根据最新的刑事诉讼法第129条,非正常死亡的,公安机关有权决定尸检并通知家属到场。家属如果不签字视为拒绝尸检,一切责任由家属承担。”

宋文把“家属承担”那几个字加了重点,说的很慢,他确定段昀韵听懂了他的意思,段昀韵似乎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又白了一分,她刚才的表现露出了破绽。

宋文接下来转移了话题,“之前,洛欣敬老院的院长曾经找你谈话对吗”

“那只是对我父亲病情的正常交流。”

“随后,你把三万的款项打到了敬老院的账上。”

“那是那是我父亲的丧葬准备金。”

“你从那时候就对父亲的死亡有所准备”

“他的情况一直不太好。”

“于是在其后的第三天,你的父亲就正常死亡”宋文问的是个问句。这个时间太过巧合了。

段昀韵隔了片刻,小声地点了一下头“是。”

“那么你能否解释一下,这十五万的去向”

段昀韵沉默不语。

“如果,洛欣敬老院对你父亲进行了注射,导致了他的死亡,并且在之前有告知你,而你现在拒绝配合警方的话你将是共犯,谋杀你父亲的共犯。”宋文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们警方说话要有证据我只是配合调查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指控我”段昀韵一下子炸了,她睁大了眼睛,挥舞着双手,“我怎么可能会谋杀我的父亲”

宋文看向她,能够透过肋骨看穿她的心脏一般“因为他生了重病,你觉得他是个累赘”

段昀韵恨得牙咬的咯咯作响,“你们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你知道家里有一个生病的老人是什么感觉吗他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会叫错,他变成了一个让你陌生的,只会吃喝拉撒然后骂人打人的怪物。他花钱,会花很多的钱,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法控制,一直在失禁,每天要换好几次的垫子,反复和他说了也没有用,他那样的状况,把我的整个人生填进去都是无底洞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她低下头,眼睛里有泪,把一双手逐渐绞紧。

“所以你杀害了你的父亲”

段昀韵的牙咬的更紧了,一双眼睛圆睁着,整个人都是愤怒而敏感的,“不是的,我没有我父亲死于正常死亡”

谈话进行到了这里,宋文望着眼前的女人开口道,“不知道你当年重病时,你父亲是不是会做同样的抉择”

听到了这句话,段昀韵的眼睛忽地动了动,她记起来,八岁的时候她得过一场很严重的肺炎,那时候所有的医生都说她没救了,甚至儿童医院都不愿意收治她,是她的父亲抱着她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他们留宿在医院的走廊里,那时候她发着高烧,躺在父亲的怀里,身上盖着父亲的大衣,过一会父亲就用润湿的纱布擦擦她干裂的嘴

漫长的夜晚似乎永远也没有日出,她能够抓紧的只有父亲的手,听着父亲一次一次哀求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