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伦敦,西敏城,斯特兰德街。
凌晨四点的天空依旧没有放亮,雾气升腾在河面之上,一条狭长的木船缓缓驶过。
泛白的船头晕光灯一晃一晃地照着黑沉沉的水道,船身拍击水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水声,两名男子坐在木船上,昏昏欲睡。
其中一名瘦瘦高高,正趴在货物上打盹,另一名则身材微胖,他一边开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斗。
这时,天空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掠过,开船的那名微胖男子悚然一惊,立刻把船停靠在了岸边的宅邸之下。
河岸边,高大的教堂和豪宅鳞次栉比,主人多为英国高层,但现在他们大多都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些空荡荡的废弃房屋通向泰晤士河的水门。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一道椭圆形的光柱从河面扫过,如同黑色舞台上的聚光灯,光斑贴着河面,扫过周围的建筑,很快便又恢复了沉寂。
眼见飞机消失在天空,趴在货物上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快到了么,韦斯莱。”
“快了。”微胖男人掐灭烟斗。
“真是的,警戒这么严。”
瘦高男人嘟囔了一句“这些麻瓜弄得和德国搜捕犹太人一样,我们应该给安全屋安装个飞路网,这样拿货也方便一点。”
“安装飞路网”男人冷哼一声,“那你要怎么缴税,又要怎么解释一群巫师开了家麻瓜餐厅,梅林胡子在上,我可不想和魔法部的人打交道了。”
“哦”
瘦高男人显然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老板醒了么”
“他就没有五点之后起来过。”胖男人说道。
“真是厉害,我年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
男人看了眼船上的货物,又抱怨道“只是这个月就赚了二十英镑,食材还越来越贵,天知道这店能开多久。如果老板还坚持检查食物的话,我们真地可能撑不了太久。”
“这年头,有再多钱也没用。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倒觉得老板挺有想法,巫师给麻瓜开店。有几个人敢这么做”
“胆子确实大。”瘦高男人说“要是让魔法部知道我们带麻瓜幻影移形去其他国家,估计咋们店里每个人都要去阿兹卡班蹲个四五年。”
“怕什么,手脚干净点,每次偷渡完用好遗忘咒,谁会发现”
微胖男人淡淡道“再说,老板他开店只是兴趣使然,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
“诶,那还是算了。”瘦高男人立刻否认“我只是随便说说。老板人还是不错的”
说话间,船身侧靠在了河岸的一处小教堂边停了下来。这里堆积着高高的碎石,一看就是不幸被轰炸过的地方。
两名巫师搬着货物,踩在木制的桥面上,发出蹬蹬的声音。
进入教堂,微胖男人抽出魔杖,嘟囔了几句咒语。面前那堵破旧的石墙应声往两边分裂开来。
这里是教堂的地下,外面一片漆黑肃杀,但教堂的地下倒是灯火通明,地面摆着几张桌子,横七竖八。角落里有烧得旺旺的壁炉火焰。墙壁上有十来个幽深门洞,通向不同房间。
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架着很多脚手架,有几个巫师在其间爬上爬下,拿着魔杖在被麻瓜飞机轰炸过的地方修修补补。
在教堂地下室中央的一个断头雕像下,有一处宽大木质的柜台,一个少年坐在柜台后,正对着几本大书拿着羊皮纸写写画画。
他有着灰色的头发,淡金色的眼睛,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衬衫和工装裤,打扮得和工地上的一名普通泥瓦匠并没有什么区别。
约瑟夫上前,对坐在柜台后的霍法说道“老板,东西买回来了。”
少年抬头,看见两人,也笑着打了个招呼“呦,约瑟夫,利昂,辛苦了。”
少年正是霍法,从海尔茨堡回来之后,他被魔法部盘问了十几次,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收入来源,全身上下只有去年剩下来的五十加隆。
不过,他却莫名其妙地多了几个下属,说是下属也许不对,也许应该叫追随者或者朋友。
在海尔茨堡那些被他拯救的巫师中,有五个没有去其他地方,反而是留在了他的身边,赶都赶不走。特别是那个韦斯莱家的推销员,说什么也要呆在他身边。
至于说为什么,用约瑟夫的话来说,他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有“安全感。”
刚开始的时候,霍法很无语,他在伦敦无论晃去哪里,身后都尾行着几个大汉,这让他很感到羞耻。
可渐渐的,他就习惯了。他不会幻影移形,更没有太好的地方可以去。干脆接纳了他们,和他们组成了一群流浪摇滚乐队团体形式的巫师组织。
一群人在一起就要吃饭,外面的食物由于战争的爆发,奇贵无比。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一群人就在伦敦找了一间被轰炸过的废弃教堂,暂时安顿了下来。
由于霍法去年在破釜酒打过工,当过招待,对餐厅的运作稍有了解,身上也有一些打工赚的金加隆,于是便提议开了一家餐厅。
一开始他想地很简单,既然食物短缺,那就开家餐馆好了。反正自己吃也是吃,多做一份别人吃也是吃,能赚一点钱是一点钱。
谁料到由于战争缘故,伦敦十家餐馆有九家都倒闭不开了,霍法开的餐馆虽然环境不咋样,但出人意料地生存了下来。不仅生存了下来,甚至还开拓了住宿业务,成为了一家地下旅馆。
“书都弄到了么”霍法放下手里的活计,看向约瑟夫。
“嗯,按你说的,买的都是二手的。”
说完,约瑟夫把成捆的一摞书递了过去,对旁边的瘦高男人说道“利昂,去准备一下食物,马上开工了。”
厨师没有走,他得意地问“老板你今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从农场那边弄了块羊排。”
“不用了,和别人一样。”霍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