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偏执独占 江有无 4573 字 4天前

道过晚安。

贺寻挂掉电话。

她对他说了晚安,然而这一夜到底不可能睡得着。

心砰砰直跳, 躺在沙发上, 愣愣盯着窗外明亮的雪夜。他听见树枝被风吹动, 雪花静谧落在地上, 不远处的院落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犬吠。

后来夜深。

青城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沉沉陷入梦境。

他却始终睡意全无。

月亮离开树梢, 天色依旧是深沉的黑。小巷里有人推起了卖早点的手推车。车轮碾在冰面上, 将雪深深碾平, 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听着咯吱声渐行渐远。

贺寻猛地坐起身。

一瘸一拐走到卫生间, 简单洗漱过后,在客厅里呆呆坐了一会儿。

他就出了门。

凌晨五点。

下夜班的人匆忙在晦暗的天光里穿行, 奔波生计的小贩打开卷帘门。更多的人还在梦乡里做着不愿醒来的梦。

家属院安静。

灯光昏黄,偶有树枝被风拂动的响声。

蹑手蹑脚地下了一层楼。

贺寻坐在台阶上。

冬日温度低,水泥台阶冰凉。可他的心炽热,在胸膛里有力地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

想到和小姑娘只隔了薄薄一扇门。

贺寻喉头动了动。

沉默着,他抬手,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愈发明晰躁动的心跳。

这一夜。

时晚睡得很熟。

难得无梦安眠的一晚,睡得极沉,早晨的闹钟甚至是时辰起来迷迷糊糊按掉的。

坐在床边,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不禁有些脸红。

匆忙做好早餐,盯着时辰检查好今天要带的东西,吃过饭, 时晚准备去楼上喊贺寻。

打开房门。

“你”她就愣住了, “你怎么不敲门啊”

坐在台阶上。

脊背挺得笔直, 听见开门的响动,少年就急急站起了身。

“没、”她问他怎么不敲门,结果他语无伦次地答,“没、没等多久。”

一向锐利桀骜的黑眸躲躲闪闪。

宁可死死盯着地面也不看她。

愣了下,时晚仰脸去看。

雪已停,冬日阳光温柔。穿过楼道的窗户,浅浅落在少年的眼睫上。

离得近,她甚至能数清他纤长浓密的眼睫。自然也能看清眼下难以忽视的一片乌青。

显然一整晚都没有睡。

这个笨蛋。

心尖直发涩,又有种酸楚的甜蜜。她并不发问,转身回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塞到他手里,这才牵起时辰的手“走吧,我们去上学了。”

晕乎乎的。

接过那两个温热的包子。

贺寻感觉头脑似乎不太清醒。

然而一整夜都亢奋,兴奋到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不清醒。

而是太清醒了。

下雪之后。

冬日清晨冷冽。

他看见日光落在她发丝上,冰天雪地间,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她莹白的小脸晕开一层明媚柔和的光。

明亮的照耀着他的世界。

把时辰送到附小门口。

在校门口站着,直到看着时辰一脚深一脚浅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拐角处,时晚才放下心来。

仰起脸。

她看向贺寻。

一路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年始终沉默着。

黑眸微垂,下颌拉出锋利的一道线条,眉眼深邃,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点莫名的凶。

可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抿嘴偷偷笑了一下。

心里有些害羞,犹豫片刻,她还是伸出手。

轻轻去够贺寻的指尖“我们走吧。”

动作很轻。

然而指尖相触的瞬间。

少年极其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猛地一缩。

直接躲开了她的手。

时晚“”

怎么又开始闹别扭了。

这个人好奇怪哦,昨天敢明目张胆地去咬她的指尖,今天居然连手都不让牵。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少女的目光无辜而疑惑。

贺寻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没有。”不知道该说什么,尝试解释,最后发现一两句解释不清,他索性也就放弃解释。

不吭声。

他躲开她的动作。

然后迅速搓了下自己的手。

冬日天气低,尽管他一贯体温高,寒风吹着,手也免不了比平时温度低。

指尖更是冰凉的一片。

然而。

手轻轻被牵起。

时晚感受到的,是温暖滚烫的温度。

抿了下唇。

她收紧指尖。

缓缓回握住他的手。

很多年后,贺寻仍旧会想起这个遥远的冬日清晨。

天光熹微,雪花飞舞,北方冬季凛冽萧索,肃杀逼人。

而少女的手很软。

绵绵落在他的掌心。

“走吧。”扬起脸,她冲他笑。唇边的梨涡仿佛能甜死人。

几天后。

嘴里百无聊赖地叼着根破草,聂一鸣大大咧咧蹲在附小操场边。

这一年非主流还不怎么盛行,而他已经十分赶潮流地照着美国电影染绿了自己头上一撮毛,并且得意洋洋在学校招摇了一大圈当然,第二节课就被班主任抓住,强行拿剪刀剪掉了那撮头发。

心态很好。

一两根头发的得失影响不了聂一鸣的好心情。

就算叼着草根,他也是整个附小里最靓最拉风的崽。

然而。

个头显然已经不属于小学生,加上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就差把“我是混混”这四个字浓墨重彩写在脸上。他这么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地一蹲,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学生都免不了多看几眼。直到瞧见他身上一中的蓝白校服,这才勉强把怀疑的视线收回去。

在第四个路过的小女孩投来惊恐畏惧的目光后。

自持冷静沉着的聂一鸣终于憋不住了。

“寻哥寻哥”跳起身,他扯着嗓子使劲儿冲操场那边喊,“你完事儿了没”

操场另一边。

正是课外活动的时间,纷纷扬扬的大雪刚转成细细的小雪。小学生们纷纷拿起手套戴上围巾,穿着厚衣服跑出来玩雪。

裹成个严严实实的球,董虎被他哥董宁板着脸拎到时辰面前“快,给人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被时辰按在地下揍,硬生生打得嗷嗷直叫,从医院回到家,原本以为能被爸爸妈妈安慰两句,没想到才进门就被哥哥董宁揪住,不由分说按在沙发上暴打了一顿。直到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连板凳都没法儿坐。

再也不敢嘴贱,董虎一个劲儿道歉“是我错了我是大笨猪我是大混蛋对不起”

同样穿得严严实实,针脚绵密的米色围巾挡住大半脸颊,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眸。

没有说话。

时辰抬眼。

望向几米开外的少年。

冬日温度低,靠在一旁的双杠上,贺寻只穿了套一中的校服,秋季蓝白外套下是件没什么厚度的同款夏季短袖。偏偏他似乎还不觉得冷,稍稍挽起衣袖。

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还有肌肉分明的小臂。

时辰沉默着不开口,董宁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接着双腿便不自觉地开始哆嗦“时辰同学”

这下他妈的全完了

贺寻都捋起袖子准备揍人了

已经在脑海里开始盘算待会儿挨揍时究竟是先抱头还是先挡脸,精神高度紧张,眼看着马上就要瘫软在地,董宁听见时辰淡淡的嗓音“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如蒙大赦。

照着董虎的屁股又狠狠来了两下,把自家弟弟打得嚎啕大哭。冲不远处的贺寻看去,得到少年点头的许可后,董宁赶紧拎起董虎,脚下生风麻利地溜了。

没有多看一眼拼命逃窜的董家兄弟。

一脚深一脚浅。

费了一会儿工夫,时辰终于走到贺寻面前。

“你没告诉我姐”把围巾拉下来,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