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过年了
“不进去吗”
一旁的曹东不由出声问道。
莫颜摇了摇头,然后径直的走向医院的挂号收费处,报了那位赵先生的名字,然后,向挂号收费处的护士从这次出门特意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摸出了厚厚的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全是钱。
很是不菲的一笔钱。
“全部打在赵先生的账号上吧,”
一旁的曹东瞬间瞪大了眼睛。
看着从信封里拿出来的厚厚的一沓钱,和收钱的护士同时惊住了。
还好护士是专业的,只惊了一秒,便回过了神来,数钱入帐。
曹东足足三秒后才回过神来,然后看着莫颜的目光变了又变。
再然后,莫颜留下了一个电话,留下了一句没钱了再来通知我。
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曹东追上来,忍不住向莫颜问道“那什么颜小姐,你不打算告诉那位赵先生吗钱的事,还有他妹妹和奶奶的事”
莫颜点头。
曹东“为什么呀”
“因为赵先生重病着。”
“什么”曹东懵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难道您是怕他现在的状态受不了妹妹和奶奶接连离去的打击”对莫颜的称呼都变成您了,“直接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死球了”
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其实她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个任务的准备。
因为莫颜不确定,小娟的哥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外面自己妹妹和奶奶的状况
小娟哥哥,似乎也给自己抓过药,他真的对自己的病,那些大山一样的花销,一点也不清楚吗
他在写稿,即便病着也在努力的写稿。
他很愧疚。
活的也很痛苦。
他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奶奶而住进医院,努力的装作不知,背负着妹妹和奶奶的期望活着。
也许只是为了自己想活着。
但无论是哪一样,他现在的状态都不适合听到不好的消息。
如果对方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奶奶而活,那么如果告诉对方妹妹和奶奶的死讯,那么也许对方现在就会选择死去。
如果对方想活,那么无论是为什么而活,在这样脆弱的时候,或许想活也坚持不下去,因为承受不住。
因为哪怕仅仅只是自己想活,感情也是真的。
等对方病好了一些再说吧。
他的身体太差了。
“颜颜小姐住哪我送小姐回去呀”走出医院后,天已经黑了,曹东看着站在大街边望着来来往往人群的莫颜,半是巴结,半是怜惜的道。
他大概认为莫颜还是有些受不了医院里那姓赵的凄惨的模样。
毕竟,女人嘛。
“不用了。”莫颜摇了摇头,随即她看向对方,静静的目光看着对方又是一个机灵后,才道,“放心吧,如果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找你的。”然后便伸手招了一辆马车,上车走了。
马车一路穿过或寂静或繁华的街道,路上众生百态,有穿着貂皮旗袍和高跟走过的摩登女郎,也有卖花的姑娘,有谈情说爱的男女,有街头吹着萨克期卖艺的人,也有坐在角落街边乞讨的乞丐,有坐在汽车里的高官达贵,也有在暗处暗暗对着暗语接头的地下人员。
大雪纷纷的下着。
明亮处的街边已经摆上了各种鞭炮腊肉瓜果年货。
莫颜坐在有棚马车上,看见了从拐角暗处迎面跑过来,迎着寒风白雪拉着车的黄包车夫。
这个黄包车夫不知遭遇了什么,脸上糊满了一脸的血,身上的衣裳双膝还有手肘处也全破了,脸上也全是茫然,愣愣呆呆的,像傻了一样,对方身后的黄包车断了一支把儿,直接把头给折断了一段,在风中光秃秃的飞着飞屑木头渣,上面的黑漆也跟着掉了好些,前面白秃秃的木碴和后面的黑漆相比着,看着格外的刺眼和突兀。
黄包车下面的轮子好像也歪了一些,拉着跑时还有咔吱咔吱的刺耳声音。
从那些黑漆上可以看得出来,那辆黄包车,原本应该还是很新的。
黄包车和马车很快相交而过。
马车继续行驶着,黄包车却不知不觉的停了。
然后在一片白雪下,望着前面明亮处摆着的年货,愣愣的站了良久,看着看着,然后不知怎么的,身子一颤,就那么蹲在地上嚎啕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死了娘一样,哭得异常凄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