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是十分明媚的, 没有阴沉的乌云,没有呼啸的狂风,只有一朵朵棉花似的白云飘荡在蓝天上, 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还有几只麻雀停着叽叽喳喳。
然后就在这么明媚的蓝天白云, 虚空之下, 站在某栋破旧大楼楼顶的某道瘦长身影, 就那么毫不犹豫的伸出脚,哭着从天台边缘跨了出去。
而在这个叫做阿海的古惑仔已经跨出右脚时, 莫颜才一手抱着猫, 一手刚刚推开天台上的破铁门,然后便看到那道身影已经整个从天台上掉落了下去。
看着对方瞬间消失于眼前
天台边缘与通向天台的铁门处还是有好一段距离。
所以,此时,人的速度便是再快也来不及再拉住那道已经跳跃下去的身影。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莫颜面貌看上去有些冷凝,她也来不及多加思考, 只眉头一皱手指一抬, 下一秒,哗啦一声, 数根藤蔓从天台生起, 哗啦啦的齐齐朝着刚刚那道消失在天台边缘的身影那处涌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便从半空中拉住了那道瘦长的身影。
原本这是该高兴的事,至少莫颜救下这个人, 她或许可以从这个跳下去的古惑仔身上探知到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像是有一道极为凌冽的风刃从半空中刮来, 瞬间便刮断了莫颜的数根藤蔓,与此同时,悬挂在藤蔓上的那道身影, 再次从十几层高的大楼上掉落了下去。
最后叭唧一声你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整个身体就像西瓜一样摔落在地面,脑浆迸裂,鲜血四溢
好像是有住户刚好此刻看到这一幕一样,发出来一阵尖叫。
莫颜有些反应不尽的站在原地,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感知着这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和她那数根被切断的藤蔓
“喵”
“喵”
莫颜怀里的猫又开始叫了,原本圆溜溜的幽绿的瞳孔瞬间凝固变成了一双竖瞳,还暴躁的伸出了爪子,不停的抓着莫颜的衣裳,尖尖的爪子把她的衣服都抓破了,像着提醒着什么。
不好
莫颜黑色的瞳孔一凝,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什么,转身便要逃离这块天台,然而下一秒,只听“砰
”的一声,眼前的那扇破铁门,就这么在她面前关上了。
然后,这扇铁门便像钢精焊死了一般,怎么打也打不开了,就算用再大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与此同时,莫颜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听不清晰,模模糊糊的声音,好像是在哭泣,又好像是在和谁争吵,在这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莫颜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好像有一阵阴凉凉的风吹过来,就好像有人站在她的身后,紧贴着她的身体,对着她那光溜溜的脖子吹着气。
吹得她瞬间就汗毛直竖起来,下一秒,她刷的一下回过了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天台。
和地上几块被风吹起的塑料垃圾。
然而她的脑袋却无法因为这空荡荡的一幕感到丝毫的放松,她再次回头,咚咚咚的拉扯着大铁门,把铁门拉的哐哐作响,手脚并用,连拉带踹,也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死死的封着这扇铁门。
慢慢的,她松开了铁门,僵硬着微顿了片刻,莫颜突然当机立断的转身,放弃了面前的这扇唯一的出口,冷凝着表情来到天台边缘。
她知道,她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莫颜脑海中此刻十分明确而清晰的划过这个念头。
不然就会发生让她无法应对的可怕事情。
还有时间,她需要在危险来临之前,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唯一的路已经被堵住了,要怎样离开便成了问题。
莫颜转过脑袋,在这一刻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从高楼上跃下。
就刚刚那个跳楼的身影一样。
从天台边缘那里,跳下去
那里是死路,也是生路。
虽然风险确实很高,但如果莫颜用藤蔓辅助,不是没有可能逃离这块天台。
那也是她唯一可行的办法。
虽然
在她想到这个可行办法的时候,她脑袋里面划过的场景是,是刚刚那一瞬间才真真切切出现过的,藤蔓被风刃切断的画面。
但想到这幅画面,莫颜舔了舔嘴唇,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天台边缘走了过去。
她不是别人,藤蔓由她控制,切断了一根藤蔓,她还可以再用另一根藤蔓续接,一根不行就两根,十根,
只要速度够快,她就不信没有藤蔓能给她缓冲的时间。
然而,等她快步来到天台边缘往下一看,头皮顿时一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口也跟着像被一大盆冰水浇下浇得透透的。
只见下面哪里还是什么高楼,根本就是一片永无止境的深渊。
深渊底下,一片灰暗。
也看不到下面刚刚那个应该被摔死的身影。
明明上空还是一片阳光明媚。
她抬头,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还有一排大雁飞过,同时还有大雁的嘎嘎声,远方还有电车的铃声,人们的喧嚣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灼热又温暖
感受着这一切,她又低头,便又看见了下面的无底深渊,耳边的喧嚣与车铃,瞬间变成遥远的似有似无模模糊糊的哭泣,阳光也好像消失不在,周遭好像阴风阵阵,好像有好多不该存在的东西,就站在她的身旁,前后左右
就是如此的矛盾。
这一刻,莫颜忽然就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感觉,眼前的这一幕,好像幻境与现实的区别,而中间的天台就是一条分界线,将其完整的分割成两个世界。
或者说,这这大楼与其他的地方完完整整地分开了。
看着这如此巨大的诡异反差,顿时忍不住捂了捂有些昏胀的脑袋。
下一秒,就像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推了一把一般,她就那样毫无准备的,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莫颜此刻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使用藤蔓,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快速的往下坠,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秒,这栋楼却好像永无止境一样,她仍然还在下坠着。
她望着上面的深渊,好像感觉到了一个影子投在了她的身上,她终于想起用藤蔓卷住自己,还翻了个身,只是一瞬间藤蔓就被切断,就只来得及让她翻了个身。
然后,她也知道为什么会感觉有一个影子投在她的身上,因为真的有一个影子。
此刻,她的脸对着天空,然后先看到天空,有一个好像和她同样往下坠的黑影。
那个影子有些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莫颜莫名觉得,那个影子好像,就是她。
这个念头一划过,
那个影子的距离逐渐和她拉近
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鱼尾裙,海藻一样的微卷黑色长发。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影子在下坠的半空中转过了身,直直的看向了她。
莫颜瞬间脑袋一炸。
那就是她的脸,她的打扮,她的裙子,是她,现实生活中的样子。
脸上还画着精致漂亮的妆容,右眼角还贴着星星钻,对她笑着,勾着异常诡异的微笑。
就在那个另一个她即将张开手拥抱她的时候,莫颜忽然一个激灵,下一秒,猛的甩出了银鞭,勾住了大楼一家窗口晾衣服的铁栏杆上。
同时哐的一声,她的身体摔在窗子下方的楼房外墙,来不及感知疼痛,她就靠着一条鞭子挂在这大楼半空中,看着那个自己一直往下坠,往下坠,最后“啪”的一声,和之前的人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是的,莫颜看到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有那么一小块的地方,像被驱散的黑雾,腾出了一小块脏污的地面,就是大楼门前的那块水泥地。
然后就在那片脏污的水泥地上,她看到了她自己惨死的模样。
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带着微笑,定定的看着上面的她。
这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她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像泡在冷水里面一样,寒冷刺骨。
如果,她刚刚真的被那个自己抱住,一起落下去,会不会,此刻的样子,就是下面的那个样子。
忽然之间,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咔”的一声。
她应声抬头,然后便见上方被银鞭卷住的晾衣服的铁栏杆,好像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一样,咔的一声从中间一折,弯曲了下去。
她睁大眼睛,脑海瞬间闪过不好,下一秒,她来不及思考,干脆一咬牙,立刻便就着铁鞭,一只脚往墙上一蹬,身体一荡,有一个弧线往左下方的窗子那里跳了进去。
哗啦一声,上面一层的窗子被她一脚踹开,她的整个身体也顺着那个窗口滚落了进去,滚落在一地的玻璃渣上。
这是一个无人的房间,窗口的阳光就像照不进来一样,丝毫也不能驱散里面的黑暗。
当然从这个地方来看,外面也没什么阳光,毕竟对面就是一栋同样十几层高的旧
楼,从这里还能依稀看到对面一个窗子,有人影走过,另外一个窗子,还有人在晾衣服;又又有一个窗子,有人拴着围裙在对着窗口炒菜。
她起身,再一看向周围。
四面白森森的墙壁,几处乱七八糟的涂鸦,几张贴在墙上的旧报纸,墙角的几块蜘蛛网,还有剥落的墙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