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的春节显得异常朴素和低调,连白荷都只随大众给孩子们准备了一袋玉米粒爆出来的爆米花，再没有准备多余的东西。

不理会孩子们的抱怨，白荷和吴亮达成协议，狠下了心肠。

冬雪从铺满大地到逐渐消融,春草悄悄探出绿芽，转眼又变得枯黄,60年就在白荷每月按时给各个亲朋邮寄包裹中走了过去。

“明天给孩子们做点儿好吃的吧！”吴亮下班回家，看见桌上的玉米饼和白菜土豆炖粉条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对自家媳妇说。

大概是被自家媳妇投喂惯了,由奢入俭难,虽然知道外头过得不太容易，但是自家伙食一贯挺好的，自从去年底定下开始给老家亲戚朋友邮寄东西之后，自家的伙食也开始下降，一开始还好,等到外头的情况越发严重,自家寄出的包裹一次比一次大且频繁之后，家里的伙食就一降再降,60年入冬之后,家里天天都是萝卜白菜,别说是孩子了，吴亮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白荷闻言盛菜的手顿了顿，转头就看见家里一大五小六个男人都瞪着大眼眼巴巴看着她，白荷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手里菜盘放到桌上，点点头，“行，明天包饺子！”

“哦，妈妈最好了！”

“姐万岁！”

“爱妈妈！”

白荷无奈的笑了，好像她故意虐待一样，不等明天，白荷这会儿就拿了几个鸡蛋多炒了一盘子鸡蛋放到餐桌上，“吃吧！”

一盘子鸡蛋没一会儿就被孩子们给抢光了，二宝吃的时候没有跟小的抢，这会儿忍不住用盘子底下的碎渣和油花拌饭，看得白荷眼睛一热，赶紧别过头去，有些后悔自己做少了。

家里不是没有东西了，至少她的空间里就还有很多，但是现在各家的情况看起来都不那么好，当然，隔壁苏家除外，毕竟苏家和魏家虽然不是多有名的簪缨世族，但多少也有些家底，没见他家怎么往外寄过东西，剩下的，连隔壁楚楚都不能例外。

白荷控制家里的伙食，从一开始粗细粮比例一九开到了现在的五五开，不是不想做好一些，但是家里人都不是傻子，孩子们也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已经都不是她想当然就能做的，吴亮每月的钱和物，能寄的大部分都往老家寄了，现在家里吃的就已经是拿她原来带来的储备在补贴着，不然，以现在外头的供应已经变成粗粮8成细粮2成的比例来看，她家怎么吃得起五五开的粮食？这份伙食在大院里已经是中等偏上的了，她每月往外补贴那么多东西都是有目共睹的，家里要还是大鱼大肉哪里说得过去？

但是，既然吴亮都开口了，白荷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家里确实也是吃了一段时间素了，明天还是多给做点儿荤的吧，白荷一边吃饭一边回想自家还有多少腊肉，肉票每月都发，可是肉没有供应有肉票也买不到东西，天冷了鸡都不下蛋了，鸡蛋票也快成了摆设，改善伙食只能动用库存。

“怎么了？家里没有吃的了？要不我找个时间约人上一趟山？”晚上睡觉的时候，吴亮见白荷还皱着眉，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他今天的要求过分了？家里的东西他没有那么清楚，只知道应该还有一些存货，不像表面那么难过，但又怕他搞错了为难媳妇，“有问题你就说，我再想想办法！”

白荷回过神摆摆手，“别了，叫人看见不好，万一被抓住小题大做的话，咱们可没好果子吃！家里这点儿东西还有，你放心，大不了我就给他们做点儿零嘴也能糊弄糊弄，只是我想着咱们都这样了，不知道家里会是个什么情况？”

白荷叹了口气，地窖里粮食还有，只是她不敢拿出来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小孩子在外头时常会比较各家吃了什么，白荷也怕自家孩子说漏嘴，况且肉食确实是不多了，来部队都已经快两年了，她当初准备的一些明面上的已经吃完了，空间里的不好偷渡，肉食又不像粮食那么能放，现在吃的还是她去年让吴亮去山里的山民那里偷偷摸摸买回来的半头猪做的腊肉，要不是这边还有茫茫的大山，自家的日子也真是好过不了。

一听白荷说到家里，吴亮想起今年收到的厚厚的，全是求助的信件，有老家的，也有从前战友的，也不由心情沉重，“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千里之外的刘家村，刘大堂也是这么说的。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刘爱军有些狂躁的吼出来，站起身在不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他已经来找过自家叔叔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都是再忍忍、再等等，可是叫他怎么等？

“快了！”刘大堂也没怪侄子的失态，他再年轻个几十岁，也不会比侄子好到哪里去。

“实在是忍不了了叔，咱就不能冲上去跟张家干了吗？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干不过张家，就算是干不过也好过这么软刀子磨人啊！你看看家里人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再等等？还有那个命等吗？”刘爱军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毕现，脸上表情因为太过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眼里全是凶光。

“爱军！”刘四柱见状赶紧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