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1 / 2)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宅子里的人陆续清醒并且在清醒的一瞬间就开启暴力对抗模式时, 绯歌已经带着她新组的小团队一路朝着许颢驻军的方向策马疾驰了。

破旧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颠簸的官道上, 那滋味销魂的让绯歌哭笑不得。

因为绯歌感觉孩子都要被颠出来了。

“啊。”

“你做什么。”

新买回来的那对夫妻姓章,男人正坐在马车外赶着马车, 女人和扶摇则一左一右陪着绯歌坐在马车里。

绯歌早就坐不住了, 她靠坐在几床被子垫底的马车里, 正拼命咬着帕子不叫自己疼的叫出来。

生崽崽的时候, 犹如众星捧月。绯歌娇气的扯着嗓子喊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多辛苦。

如今生这一胎却只能在窄小的马车里苦苦压住疼痛袭来的尖叫声,时刻担心叫声引来杀身之祸。

脖子上的气哨在马车颠簸中从衣襟里划出来, 又洽巧的打在绯歌脸上。一下一下的, 绯歌肚子疼的顾及不到那里, 章嫂子见了便想帮绯歌将气哨塞回衣襟里。不想手刚破到气哨, 手上就传来一股剧痛。

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总之就是一个钻心的疼。

瞬间的疼痛让章嫂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也叫时不时从车窗朝马车前后看的扶摇直接进入一级备战。横眉立目,杀气铮铮。

喝问出口时, 扶摇手里的匕首也指向章嫂子, 只要章嫂子敢乱动一下, 必要血溅当场。

农妇出身的章嫂子哪见过这个, 当场吓得就说不出话来。绯歌艰难的伸手握住气哨,然后吸着气叫扶摇收起匕首,“这项链坠子是先父留给我的, 上面有机关,谁都碰不得。”

其实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除了她之外,谁碰都像被扎,被烫或是被电到。若非如此,这玩意早就在当年狸猫换太子的时候被奶娘拿走了。

长大后,就算有丫头侍候她穿衣洗漱,绯歌也会下意识的不叫人碰到这东西。和许颢亲近时,绯歌开始的时候,会将气哨转到背后,就像项链坠从身体前面移到身体后面那样,后来时间长了,到成了习惯。

看出章嫂子不是故意的,绯歌也拦下扶摇不叫她草木皆兵。此时她们主仆越是淡定,越对她们有利。

“章嫂子不必惊慌,扶摇这丫头被吓坏了。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本是江州人士,夫君是当朝一武官。只因妾室猖狂勾结管家谋害主母。我家一脉单传,如今我怀着身孕,不敢冒险,只能带着陪嫁丫头投奔夫君。我们主仆二人自幼养在内宅,出门在外,才知道人心多险恶。扶摇难免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坏人。章嫂子且宽心,你夫妻二人患难之时来投,将来必当重用。”

章嫂子听到绯歌这段编的比真相还真的身家来历,从出客栈后就一直揣揣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就说嘛,这半夜三更都要临盆了咋还逃命似的一路狂奔呢。

扶摇嘴角抽了抽,垂下眼眸,没有反驳绯歌的话。不过到是因着刚刚的事情,不由多看了两眼被绯歌握在手心里的气哨。

那么小小的一支,不像有机关的样子呀。

也不知道古代人对在城外建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反正是在又行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又遇到了一处破庙。绯歌想是不是都听说了在城里建庙容易炸供,就像甄士隐家那条胡同似的,一个炸供,全玩完。

绯歌为了安全,下马车后,趁身边人不注意时,用气哨移了好多石头远远的将破庙这片区域围了起来。这才放心的在破庙里休息。

和上一次宿破庙的待遇不一样,绯歌这一次的待遇按股票术语来说,那真真是跌停板了。

不但跌停板了,她还在这间破庙里生下了这的第二个儿子。

长子一出生就过着皇太子一般的待遇,次子连个襁褓都是最次等的面料。

而绯歌这个孕妇罪没少糟,却只能咬着牙自己挺过来。

扶摇打了野鸡为绯歌补身子,算是当前最好的待遇了。

绯歌这次生产身体耗损很大,如今又没条件好生坐个月子,不过休整了七天,第八天便抱着孩子准备离开这里了。

这七天,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说京城那边终于知道绯歌这边出事了。

再比如说张达等在和某些职业的人进行了一场暴力对抗后,一边给京城和许颢去消息,一边顺着绯歌和扶摇留下的踪迹一路寻找。可惜绯歌为了安全封了条路,到是让他们在寻找的时候直接错过了这一片。

京城那边,洞明星在收到绯歌的消息后,一边加强对崽崽的保护,一边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查起。

绯歌出行在外,能知道绯歌确定位置消息的除了他这里就是许颢那里。许颢是崽崽的生父,他那里的人洞明星都是用了心挑选出来的,所以问题出在许颢那里的可能性不大。

睿亲王未平反时,众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那时目标很简单,保护睿亲王遗孤,为睿亲王报仇平反。

后来经过种种,朝廷给睿亲王正名了,很多人都平反了,恢复了早前的官职爵位,甚至还有人更进一层楼。然而那些人却不包括九星旗大多数人。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

再忠心的人都会有私心,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阴暗角落里。

有人想要走进光明里,有人不想改变现状。有的人在看到绯歌的人生态度后心生绝望洞明星老了,他一颗心都放在了崽崽身上。如今的崽崽又还那么小总有人等不及,进而做出激进的举动来。

如今在某些人看来,隐元星当初的决定也未必全是错的。

宁给好汉牵马坠镫,不给赖汉当祖宗。更何况他们还不是祖宗。

这一次的刺杀,绯歌的出行给了某些人一个方便,但说到底这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将那股暗潮火力全部吸引到了她自己身上,给了洞明星和崽崽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不然后院着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真真是一网打尽的节奏了。

虽然绯歌这次没少遭罪就是了。

那些人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出卖绯歌投奔朝廷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他们准备干一波大的。毕竟以九星旗手中的人脉和财务,与其背主去投靠朝廷,还不如为自己争一份从龙之功。

弄死绯歌,抱着绯歌的孩子回京。将这件事情推到朝廷和当今的头上。就不信洞明星没什么表示。

若真没有,他们不介意替他教导睿亲王留下来的皇家血脉。

之所以雇佣外势力动手,也是做两手准备罢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号称天下最专业的组织竟然让个矫情做作,干啥啥不行,吃啥不剩的孕妇逃了。

话说,这还真不愧是睿亲王的血脉,都要临盆了还能让她逃得无影无踪

╮╰╭

洞明星在抓紧时间处理心怀二意的下属,许颢那边接了消息也是心急如焚,恨得火烧火了,可如今战事焦灼,许颢跟本无法分身他顾。

就像弱国无外交一样,战争从来不是讲究公平的游戏。所以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没必要的战事,许颢赤红着一双眼睛让人不惜重金去采买了他所需要的所有药材。

洞明星和许颢,再加上张达等人恨不得将天翻过来找人的架式,一时间一阵阵暗流已经消然形成。

平西王是所有藩王里实力最强的藩王,其他藩王在实力上多逊于他。在征讨其他藩王上,对朝廷也更有利。

因许颢着急找人,配了不少特效药,等成药出来后,许颢只抿着唇让人给贾琏和其他九星旗在军中的将领送去。

他要求不高,就是以最短的时间结束这场战事,好让他可以去找人。

有这么一位医毒双修的杀生佛在,他们这一路征讨大军可谓是势如破竹,一往直前。

七天,仅仅七天,朝廷军便打到了藩王所在的城池。然后一边围着城池休整,一边兵不血刃的准备将藩王困死城中。

到了这个时候,许颢也终于能抽身去找人了。

他带着出行时的亲信一路快马加鞭去寻人时,心里也在想着绯歌遇刺的原因。

那就是个惜命的丫头。

有好事她做,有坏事都是别人的。

一般会有危险的事情,她都会避得远远的。或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如今虽然有孕在身,任性的折腾出京,但许颢却可以肯定,他们此行这一路最大的艰难其实是照顾娇气的孕妇而非其他。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许颢一时也想不明白。

自从知道绯歌遇险,许颢的一双眼睛就一直血红血红的,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他面前的所有人都,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身份。

活着的,或是死去的。

绯歌于许颢来说,就像一个彩色的梦。

人们说彩虹有七色,在许颢的眼里心里,绯歌就是那道七色的彩虹,最绚丽的绯色。

曾经绯歌问过,不愿意打诳语的许颢也这么回答过她。

绯歌说俗,不过却应一脸认可的说许颢有眼光,笑眯眯的许愿下辈子还要跟他在一起。

许颢当时说什么了

不,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只是心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若有下辈子,还请她放过自己吧。

许颢找到绯歌的时候,绯歌抱着孩子坐在树下,唇上没有血色,却仍旧轻声为孩子唱着轻柔平缓的歌谣。

阳光从树下穿过,照在绯歌身上像是有星星在发光。

此时的绯歌一点都不美,一身粗麻布衣,发鬓简单老气,看起来糟糕透了,却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美。

像蝴蝶坠进蛛网,像折断翅膀的凤凰在等待东风

树下面铺着两条厚被子,绯歌身上还盖了一条,面色苍白,隐隐透着几丝灰暗,只一眼便能知道绯歌气血不足,身体严重耗损。

章家男人正在喂马,洗尿布。章嫂子和扶摇一个在做饭,一个在给绯歌用沙锅煮鸡汤。

鸡是野鸡,仍是扶摇打回来的。饭是早前买的干粮和一些杂米酱牛肉弄碎了煮成的粥。

坐月子要补的道理,几乎无人不知。可条件有限,扶摇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野鸡也算有营养吧,毕竟一般贫苦人家还吃不到呢。

可于养尊处优的绯歌来说,却减薄极了。

若这野鸡还不是吃了一顿两顿,而是煮上三天,天天往里面加水,直到鸡汤清的见不到一点油总之这罪遭的,时日一长,绯歌竟然也习惯了。

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委屈,可没有奶娘只能自己喂养孩子,跟着孩子的作息生活后,绯歌早就又忙又累的顾不上那些矫情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