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南京是旧都,那边的太监们不比别处,一个个都张狂得很,又不像京师有上头管着,除了你这个老祖宗,谁去那里都压不住。
至于江苏的官员们,顽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仗着王党的势力作威作福,上下抱团结党营私,朕早就想治他们。你这次去朕拨给你几个锦衣卫,看见奸佞的直接押送回京。”
自王瑞告老后也有两个月了,可年轻的小皇帝日渐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王瑞虽然离开了内阁,却胜似在内阁,下面的官员有了事第一时间还是去请王瑞的意思,王瑞点头便能办,王瑞不愿意便不办。
这无疑是视他这个皇帝为虚设,让他十分恼火,这会儿有机会打压王党了,皇帝立马就有些心动。
“朕估摸着你也就去三个月,给那边的太监们摆摆脸色,再抓几个贪官墨吏打消王党的气焰就回来吧。”
只是三个月,慕良抿了抿唇,片刻,他低了头,“是,奴才这就准备。”
娘娘他实在是太想见您了。
江苏常州五月初
兰沁禾的病早已大好,拖殷姮的福,常州也退去了病气。她问县衙拿了药方送去省里,凌翕上疏表彰了兰沁禾的功绩。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件事中殷姮帮了自己多少。
虽然是政敌,可这份情谊并不掺假。
近四个月的时间,让兰沁禾基本稳了下来,虽然麻烦依旧接连不断,但至少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摸清了各样事物处理的常规程序,再不像一开始那样浮躁轻率。
现下最让她为难的就是倭寇一事。
如她所料,常州和海上之间虽然有苏州府作为缓冲,但依旧有小股的倭寇潜入。
自春天开始,兰沁禾总能时不时接到呈报,说是又有村落被倭寇洗劫,好一点的是被抢了财物,糟糕的是连人也杀掠了过去。
就在昨天,靖江的一个村子被洗劫一空,更有十数位少年少女被掳掠而走。身为一府的长官,兰沁禾的愤怒可想而知。
“王千户”她从案牍后面站了起身,扬声怒喝,“我上个月就同你说过,靖江地处孤立,势必要森严戒备,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立即就可以革你的职”
“大人,卑职确实听您的话好好排查靖江各处了。”站在下面说话的男人委屈道,“可昨夜偷袭的倭寇不是从咱们常州过的,是打廖角咀过通州进的靖江,那都是扬州府的地界,卑职也没有办法。”
在扬州府和常州之间有一道狭窄的水路,从黄海可通常州的靖江北部,而那到狭窄的水路是划分在扬州府的地界内的。
换而言之他们管不了。
兰沁禾闭了闭眼,有时候她真想杀人。
确实靖江北部的河道归扬州府管辖,可南边、东边、西边呢那些都是他们常州的地界,就没有一处防范
何止是这一次,这些月来每回有倭寇伤人劫财,每次都有新的说辞。
说到底他们就没有想过让兰沁禾好过。
整个常州的士卒没有一个听从她调遣,最好常州乱起来,兰沁禾被革职查办遣送回京,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她深吸了口气,冷了眼眸。
满朝的高级将领,从五军都督府到镇抚司、从兵部到前线,大半都是兰国骑的人马,若是在京城,别说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是她要召镇抚司的指挥使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偏生到了常州,竟然连一个走卒都使唤不动。
蛟龙搁浅,兰沁禾的憋屈达到了顶峰。
她怒极反笑,点了点头,“好,不愧是王家出来的将才,办事果真让人拿捏不到错处。”
这会儿王瑞辞官的消息已经遍布了南北,可底下的人依旧唤他为阁老,万清并不得心。
王千户扁了扁嘴,“您要是这么揣度卑职,那卑职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就是砍了头为大人解气。”
“我怎敢砍你的头。”兰沁禾笑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王千户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行了礼转身就走。
兰沁禾眉头紧锁,当即提了笔写奏疏。
她本不想这么快就用掉那张王牌,可现在看来,是该有所动作了。
常州官兵沆瀣一气,他们是根深蒂固的烂藤,想要使其重新变回茁壮健康的绿植恐怕已经不现实。
既然如此她只得将其连根拔起,在这片地上重新播种。
纳兰丫头,她要提前用了。
兰沁禾将弹劾的奏疏加急递去了内阁,在她等待朝廷回复的廷寄时,从京师来了一位让她夜不能寐的人
司礼监掌印、九千岁慕良来南直隶督建了。
老祖宗来了江苏,凌翕马上召了各州府的长官过来为他践行。
常州毗邻应天府,路程很短。两天前兰沁禾还在常州,此时已经到了应天府的省衙门里了。
她坐在最末的位置上,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慕良,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她曾经还是个有头有脸的郡主,原来她还同这样厉害的人物有着羁绊。
常州的四个月,实在是让兰沁禾尝尽了千般滋味,那皇城的纸醉金迷舞榭歌台,似乎只是曾几何时的一场梦幻罢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