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十九)(1 / 2)

越风清失踪一个时辰后, 当地的仵作终于确认了耕田里死者的身份, 正是一个月前失踪的大理寺司直,刚过而立之年, 正月里终于得了个嫡子,正是其乐融融之际, 却忽然失去了踪迹。

再见到他时,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遗弃在了这一处耕田里。经过官吏们的搜寻,很快,便在耕田里找到了徐司直的其他身体部分。

与最先发现的头颅一样, 其他部位也尽数腐烂, 被埋在地里, 散发出阵阵恶臭。

一想到方才自己就那样赤着双脚,就踩在对方的尸骨上耕作,不少学子已经脸色巨变,捂着嘴蹲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独子被掳走, 越恒也赶到了现场。可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 却是这句“死者是何人”

仵作显然没想到越恒的第一句话竟会问这个,愣了一瞬急忙垂首说道“回大人, 应是月前失踪的大理寺司直徐大人。年龄, 身高等均可对上,属下还在他身上发现了大理寺的令牌。”

一系列证据,条理清晰地摆在越恒面前,他点了点头, 随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低头看了眼,叹了口气,如此道“大人,现在我等该做些什么”

不远处,沈临渊蹙眉望着前方的越恒,偏头对封琪说了声“我猜他会说等。”

那群人大张旗鼓地丢下尸体,又带走越风清,想来目的并不单纯。敌在暗,我在明,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

素白的指尖摩挲过兔子形状的暖玉,沈临渊强压下心头的焦躁感,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才再度睁开眼,喃喃道“真是风雨欲来,多事之秋啊。”

封琪原还想呛上几口,说你心尖尖上的越师兄如今被贼人给掳走了,你倒是还能说上几句风凉话,结果刚一抬眼,对上那双桃花眼,忽然便像被双大手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封琪仍然记得当时这个让他胆战心惊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属于人性的温度,冷酷得让人头皮发麻。曾经的那些鲜活无赖,似乎也只给了越风清一人而已。

鬼涧崖内,第一次谈判决裂。越风清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李有成觉得所有的力气都像砸在了棉花上,一口气憋在胸腔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他捏紧手心,按了按发胀的眉心,这才缓缓冷静下来,李有成缓缓地合上门扉,笑着道“越公子不妨先休息会儿,待会或许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伴着“吱呀”的声响,厚重的门扉合上了,越风清偏头听了听,外面该是落了锁。

李有成锁完门,一转身,便对上莽汉有些犹豫不安的神色。

“怎么了”他冷哼一声,径直从对方身边走过“都到了这一步了,别和我说你怕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莽汉急声辩解道,他搓了搓手,这才抬头,眼眸里尽是哀求。“真的不能和大家伙一起离开吗”

话音刚落,李有成的眉眼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不要替我做决定。”

李有成长长呼出一口气,鬼涧崖阴冷的风吹起他披散的长发,清润的目光略过月幕下的山川森林,他的声音稍微放轻了些。

“这是父亲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不知过了多久,那莽汉才缓缓跪在了地上,高大的身躯匍匐在李有成身后,是一种极度虔诚的姿态。

“信已经送出去了。”

“做的好。”夜风中,李有成露出了一个短暂即逝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等候的沈临渊等人终于收到了来自“匪徒”的信件。

送信人是个小乞丐,只说三天前,有个漂亮的大哥哥给了他一个元宝,让他今天这个时辰来送一封信,旁的也问不出些什么名堂。

展开信件,里面是一张道路清晰的地图,将鬼涧崖大大小小的山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另一张纸上,却是用着规整的台阁体书写着一段话。大意便是,家父乃樊城的济灵君,小子姓李名有成,想请诸位上山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