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千山(十八)(1 / 2)

按理说, 科举一甲的进士都会先入翰林院磨练几年,再进行调配。然而启帝却突然令越无端任大理寺正, 辅佐如今的大理寺卿顾雍, 彻查如今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

这消息可着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当然意外的可不只是陛下让越无端本人去查案一事,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陛下竟然让人去了大理寺。

那可是大理寺啊哪怕如今的大理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也是大夏朝最令人胆寒,最不容一丝虚假的地方。更别说如今的大理寺卿顾雍,为人刚直又圆滑,像只藏在深处的老狐狸。这新科状元瞧着文文弱弱一书生, 可别被其中的铁血手段给下着了。

“太子, 顾雍已经在审理此案,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封昱喝了杯酒,勾起温和的笑意, 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他如此道“该如何,还当如何。大理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顾雍也老了。至于越无端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乡野小民, 孤还不至于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他抬起眼, 轻飘飘的望向幕僚, 眼底一片冰冷。

“还是你觉得, 孤会怕了他们”

幕僚慌忙跪在了地上,低声道“属下不敢。”

封昱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算你知趣。”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拧着眉道“孤是太子,是这大夏朝未来的主人。”

脑海里飞闪过沈临渊的面容,双手握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封昱的声音听来没有一丝温度,他说“孤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挡在孤的面前。”

不论京城内诸人对此事怀有怎样的猜测,越无端进大理寺彻查科举舞弊一案,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今日清晨,天尚未亮,越无端便换上了大理寺正的衣服,准备出门了。

竹轩苑内依旧冷冷清清,没有任何一个下人。天气转冷,这里也只剩下了风吹叶动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寂静。

沈临渊挥退下人,自己抱着一个暖手炉,等着越无端。他将时间算得那样好,几乎是片刻之后,那扇房门便被打开了,里面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只一眼,沈临渊便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大理寺的官服是深沉的墨色,在衣袖的微端却绣着小小的,暗金色的鹰。这是沈临渊第一次见越无端穿玄色的长袍,对方那身通透的温润感减了几分,多了些锐利的锋芒,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寻常时的越无端总是冷漠的,那双霜雪似的眸子里似乎无法望见任何人。

可当他看向沈临渊时,眼底的冰霜却一层层散去了。越无端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不知道为何,他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沈临渊忍不住笑了出口,道“无端似乎变了不少。”他感慨似的咋舌“曾经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如今竟也学会收起自己的爪子了。”

越无端闻言,面不改色地回了句“世子也是,耍起嘴皮子来越发利索了。”

两人对视了眼,都忍不住笑了声,这一笑,将所有的隔阂都打破了。

笑过后,越无端缓缓收起笑意,他移开目光,道“我要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临渊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似乎并没有半分因为对方要离去而流露出的不舍。

越无端望着对方脸上的笑意,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了些许苦涩。

他摸了摸颈间的兔子暖玉,垂下眉眼,恩了声,接着迈开步子,准备跨步离开。

然而,就在他与沈临渊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有双手将他狠狠拉进了怀里。

那双曾经冰凉的双手,此时竟带上了滚烫的温度。那是危险的信号,可越无端只是抿了抿唇,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逃离,乖巧得让人怜惜。

沈临渊忍不住就笑了,他扣着越无端瘦削的下巴,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温度印了上去。

素白的指尖轻抚着对方的背脊,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得见彼此间牵动人心的呼吸声,越无端缓缓抬手,抱住了沈临渊,陷入这份温暖中。

一吻毕,沈临渊摩挲着越无端微凉的耳垂,后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凑过去轻嗅了一口,接着便学起了地痞流氓,嘴巴一张,讲起了诨话“无端确实是天赋异禀。”

“本世子还记得当日科举结束后,无端明明三日未曾沐浴,身上却无半分臭味,反而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使人流连忘返。”

“”

刹那间,什么温情,什么爱恋,通通化为乌有。

越无端猛的站了起来,绷起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披上大氅,跨过沈临渊,急匆匆地朝外奔去。

瞧着对方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沈临渊心情大好,不紧不慢地高声喊道“好无端,走慢些,你耳朵还红着呢。”

沈临渊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恰好让越无端和其余几个等在院外的小厮听见罢了。

听了世子这话,几个小厮皆是不由自主望向了越无端的耳朵

呀二少爷的耳朵还真是通红的哩

越无端“”

竹轩苑内,沈临渊望着越无端逐渐消失在晨曦中的身影,脸上的笑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唤来小厮,备下马车。

天方破晓,一辆马车便缓缓驶向了三皇子府。

封焱被下令禁足半年,贵妃暂时也还未完全复宠,再加上太子此时风头正盛,因此三皇子门前,竟是门可罗雀,空旷寂寥。

沈临渊来时,门口的小厮几乎以为看错了马车的标志,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睡意都清醒了不少,他连忙滚进去向封焱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