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洲寄过来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刚才回来时还跟贺刚提到,远洲一走,平时下棋都找不到人了。”
宋书玉嗯了声,舀了碗米放在盆里,“以后回城可以去北京玩。”
“我还行,贺刚就算了,他来了四年了,申请了几次回乡都没批准。”
宋书玉淡淡瞥了他一眼,江斯齐只笑笑,仿佛就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我回去打扫一下,你先做饭吃吧。”
贺刚家里的情况,宋书玉了解一点,跟胡文瀚差不了多少,犯了些根本性的错误,这种情况下,除了像上次他让名额给胡文瀚那样,否则无论是公社还是镇政府都是不敢批的。
胡文瀚那事情发生后,贺刚有时候看着他欲言又止,宋书玉有察觉到,但让远洲先回去原本就是他最初的打算,解姨身体不好,谢老女士多次在信里提起,明里暗里都在催着他和远洲回城。
当初要下乡,是顺应号召也是宋书玉自己主动申请,解远洲就是陪着他来玩了,可他没忘记这小子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就算有个人要回去宋书玉也是选择让他先回去。
或许很不近人情,可是这就是事实,别人和自己人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对于宋书玉而言。
半个时辰后,宋书玉将米粥盛到大瓷碗里,端着往宿舍走,不想路上碰见了正往这边走的郑庆兰。
“宋同志。”
宋书玉点了点头,“郑同志。”
郑庆兰见他打完招呼就要走,忙挪着脚堵在他面前,笑着道“宋同志,你才搬回来,需要我去帮忙吗”
宋书玉恍然间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感觉,而且还是块被撕下去又重新黏上来的。
“不用了。”
“宋书玉”
“郑庆兰同志,你挡着我的路了。”
郑庆兰见他英俊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即便脸皮再厚,她此时也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宋书玉冷着脸从她身旁走过。
“睡醒了吗”
鱼香在被子里拱了拱,露出一张小脸蛋“我早就醒啦,你去哪了”
宋书玉放下粥,从柜里拿出她的小衣服坐到炕上,“去做饭养一只猪。”
“手伸出来。”
鱼香用头顶了顶他,“我才不是猪呢”
宋书玉笑“吃那么多还不是猪啊”
鱼香拍了他一下,凶凶的样子,“我吃的一点也不多”
两人闹了好一会,宋书玉才拿着毛巾给小人擦了把脸。
鱼香把毛巾往他脸上推,表情十分认真“你也擦。”
宋书玉闭着眼,任她的小手在脸上摸来摸去,“擦好了吗”
“好了呢”说完,鱼香趴上去吧唧就是一口。
宋书玉睁开眼,看着她“你还亲上瘾了是吧”
鱼香笑嘻嘻的“亲一口,这样你今天就能开开心心的啦”
宋书玉揍了下她的小屁股,故意道“谁要你这个脏鬼亲,臭臭的,天天都不刷牙。”
鱼香气坏了,“就不刷,就亲你,臭死你”
吃完饭后,又避不了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鱼香捧着脸,唉声叹气,“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拉粑粑我的屁股都要被冻坏了”
顾忌回大院后,人太多容易被看见,宋书玉特意把鱼香拎到了院子后面,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着道“肠道疏通对身体好。”
再回到屋里,宋书玉把门关上,把肉罐头还有糖放到炕头上,自己拿着本书爬上了炕。
鱼香小嘴里含着块糖趴在他怀里,“你看的这是什么书呀”
“你连字都不认识还问我看什么书。”
“你教我我就认识了。”
“不教,你太笨了。”
“”
鱼香捂着他的嘴,“不给你说话了。”
宋书玉笑。
过了一会,鱼香又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宋书玉,你就教我一下吧”
不一会,一个成熟冷沉的男声伴随着一个稚嫩细小的声音,在屋里背起了小唐诗。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连春天都要到了。
一人一妖的日子过得还算悠闲,除了偶尔宋书玉忙着干活会把鱼香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担心这个皮的跟猴一样的小人会不会又乱跑了,出乎意料的是,这段时间鱼香每天都很乖。
早上见他去上工也不缠着他一块去了,整天就待在宿舍里睡觉,宋书玉都怀疑人鱼的冬眠延迟了。
直到今天,宋书玉晚上提前下工,回来没见着人,正打算出去找找,就见小人骑着花猫从天而降。
当晚,鱼香的小屁股就肿了,可怜巴巴地趴在炕上。
“骑着猫上树,鱼香香,你是怕炕太高都摔不死你,跑树上去找刺激了是吧”
每挨一句训,屁股就被揍一下,鱼香也不哭,就是趴在炕上掉珠子。
宋书玉坐在一旁吃着饭,装作没看见一样,脚边毛都快被剪秃的花猫委屈地缩成了一团球。
贺刚当晚把猫抱回去时,见宋书玉脸黑的跟煤球一样,也不敢问怎么回事。
江斯齐见到被剪了毛的花猫,快要笑疯了,“它肯定是跑咱宋同志衣服上拉屎撒尿了,不然不会被剪成这样。”
贺刚想到宋书玉那一身的洁癖,低头训了花猫一顿。
第二天,贺刚就觉得自己的猫病了,不吃不喝还总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和江斯齐,这就算了,问题是一看到宋书玉,这个剪了它毛的人,它反而怂的连眼都不敢抬,头都快钻到屁股下了。
鱼香自从被揍了屁股后,气的好几天都没跟宋书玉说话。
又过了几天,鱼香气消了,开始抬着小下巴等宋书玉来哄自己,然而宋书玉好像气的比她更久。
明明早上还起来给她穿衣服,梳辫子,做饭给她吃,晚上还给她洗脚脚,可是他就是不理她,鱼香抠着手指,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惹他不开心了,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吗
鱼香垂着小脑袋,开始每天穿衣洗脸吃饭拉粑粑都瞅着宋书玉,等着他跟自己说话。
等了一天,当天晚上宋书玉刚爬上炕,鱼香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宋书玉点上灯,将人抱起来,“你哭什么”
鱼香瘪着嘴,小珠子一个劲地往外掉,被他这一问,掉的更凶了。
宋书玉叹了口气,把人抱怀里哄了半天,“好了,别哭了,你哪来这么多眼泪,还真是从海里来的啊。”
鱼香把头埋在他胸前,小脑袋一抽一抽的,“呜呜呜你不理我你打了我还不理我呜呜呜,你太坏了”
宋书玉轻轻拍了拍她,“我为什么打你”
鱼香抹着小眼,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乱跑了”
“是你乱跑了吗,你之前有没有乱跑,我打你了吗”
“没有”
宋书玉“你乱跑可以,那树上是你能去的吗你连下个炕都要人抱,怎么敢坐在猫身上就上树的”
当看到她骑着花猫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的那瞬间,他的心脏都差点不是自己的了。
那么高的距离,她是哪里来的胆子上去的
鱼香吸了吸鼻涕,“我揪着它呢”
“那它万一把你甩下来呢”
“我错了嘛,你别不理我”
宋书玉捏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谁不理你了,不是你不想理我吗还会恶人先告状了。”
鱼香巴着他的手,眼睛盯着他,像是要望进他心里,“你骗人,我今天一直看你,你都没有理我。”
宋书玉摸摸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确实是想给她个教训,不然就她的狗脾气,只会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肆无忌惮。
不过,宋书玉看了眼她哭的红彤彤的小脸,终于还是低下声,服了软“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的,鱼香香那么漂亮可爱,是宋书玉太坏了,鱼香香原谅他好不好”
“不行,我才不呢,你是个坏人”
“嗯,我是坏人,最漂亮的那条鱼就原谅坏人一次吧。”
“哼除非你也让我打你屁屁”
“鱼香香,你屁股又痒了是吧”
鱼香捂着屁股,拱进被子里,“那就算了吧,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宋书玉这才灭了灯,抱着小人进入梦乡。
过了些日子,终于长出毛的花猫又从窗户外爬进来找鱼香了。
鱼香非常不记打地揪着毛刚想爬上去,就见有人从外面别开宿舍的门,走了进来。
鱼香松开毛,一溜烟地蹿到了柜子后面,躲了起来。
郑庆兰手里拿着自己昨天写了一整夜的情书,大摇大摆地坐到炕上。
“这是宋书玉的炕呢,这是宋书玉盖过的被子,”郑庆兰趴在被子上闻了闻,笑的越来越开心了。她踢着舞步,在这间屋子里转了几圈。
忽然,她的视线落到了柜子上,郑庆兰想到里面有什么,脸上的笑意堆到了嘴角。
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件灰色衬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甚至还穿在身上试了试,鱼香躲在柜子后面瞄了眼,小脸气的鼓鼓的。
花猫趴在窗户上叫了一声,郑庆兰这才回过神,赶紧脱下衣服塞了回去,然而就是这么一下,让她发现了柜子里面的小衣服。
郑庆兰把衣服都翻了出来,看着面前各种颜色精致的小衣裳,还是看上去就知道是女孩子穿的,脸都绿了,只是这尺寸不太对劲。
鱼香跺了下脚,花猫又叫唤一声。
“叫什么叫,信不信我把你活剥了。”
郑庆兰眯着眼,把花猫从窗户上赶了下去,又把窗户关上,“宋同志真是太不小心了,上工前也不把窗户关上。”
窗户一关,屋子里就暗了下来,鱼香有点害怕,她往墙角挪了挪。
郑庆兰看着柜子里的小衣服,眯着眼在屋里扫视了一番,然而就这么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些不对劲来。
不光柜子里有小衣裳,这炕头还摆着一双小鞋子。
郑庆兰走过去,拿起那双小鞋子看了看,想起抓胡文瀚那晚,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小身影,当时她还以为是只大耗子,难不成真是个小人,怎么会有那么小的人不会是个妖精吧,还被宋书玉养了起来
郑庆兰想到村里老人说几年前有人在山上见过人参娃娃,眼睛扫了扫四周,目光变得火热。
“人参娃娃,你在哪里呢”
她猛地低下头往桌子下看了看,又扒开几个箱子往墙角扫了几眼,没有,怎么会没有
郑庆兰目光落到柜子上,正想上前看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不少男同志的声音。
今天怎么下工那么快
郑庆兰关上门,把情书夹在门缝里,走了两步,又转身把情书拿走了。
今天地里活收的早,下工也早,贺刚走在后面“书玉,你这一路走那么快干什么”
宋书玉瞥了他一眼“你没听你的猫一直在叫唤”
江斯齐坏笑“春天到了,猫发情自然会叫唤啊。”
江斯齐说的是事实,可宋书玉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从刚才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再听到花猫那凄厉的叫声,宋书玉想到鱼香,跑到更快了。
“他急什么呢,前些天不是还把咪咪给毛都剪秃了,怎么今天这么关心它了”
贺刚看看江斯齐,摇摇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大步跟了上去。
宋书玉打开门,见到窗户被关上就知道有人闯进宿舍了,否则鱼香那么矮的个子,别说是关窗户,就是跳起来摸都摸不到。
宋书玉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鱼香第一次消失那晚的恐惧,只不过上次她是去拉粑粑顺便玩了一圈,这一次却极有可能被人抓走了
宋书玉试探地喊了一声,“鱼香”
没人回答。
不是胡文瀚,也不会是何秀秀,这一次他该怎么找
贺刚抱着花猫走过来“书玉你没事吧”
宋书玉坐在门槛上,摆了摆手,“没事,你回去吧,我刚才跑太快了,缓缓就行。”
贺刚刚提起步要走,忽然又听他说“对了,你的猫借我用用。”
贺刚见他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到上次花猫被剪秃的遭遇,贺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猫送了出去,反正,毛还是会长得但宋书玉,看上去却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样子。
宋书玉关上门,抱着怀里一动不动的花猫,“你听到了鱼香的声音没有”
刚才就在贺刚准备走的那瞬间,宋书玉确信自己听到了鱼香嗯的一声,就在这个屋子里。
可是这个屋子里刚才也没有别人,她为什么不回答自己
“鱼香香”
鱼香望着对面拦路的大老鼠,想哭。
明明大老鼠还没有那时的花猫大,可鱼香还是很怕,而且它好丑,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在这个昏暗的小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只要她动一下,它就会扑上来一样。
鱼香也是真的吓哭了,小珠子从柜子后面弹了出去。
几乎就在珠子啪嗒一声落地时,宋书玉就看了过去。而怀里的花猫也终于动了动身子,跳了下去。
一人一猫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花猫扑上去的那一刻,宋书玉就听见鱼香哇的一声从柜子后面跑了出来。
和上次的情景是多么的相像,只不过上次是花猫,这次是花猫含在嘴里的大老鼠。
“鱼香香,你可真没出息。”
我就更没出息了,三番两次地都快被你搞得神经衰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24h内都有红包哦,听说字越多越好,哈哈哈哈
明天估计是日六
刚才写完后,正准备上传笔记本关机了,那一瞬间简直是心如死灰,差点没把我气哭,幸好找回来了,又用手机上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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