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师妹(八)(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3261 字 22小时前

入夜的急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郁百合在雨声中默默地打扫战场,竖着耳朵听着师兄弟两人激烈的争执。旋即她的手臂被人拽住,盛君殊轻轻一带,就把她拉了起来,扯到了一边“你不用擦。”

盛君殊指着地板上一摊金黄的孩儿尿,盯着肖子烈“你亲自给我弄干净。”

肖子烈瞥见盛君殊耳梢微微发红,刚才放狠话他没红,智斗丈母娘他也没红,这个时候红了,即使语气如常,也能辨别出来是真的动了肝火。

他耸了耸肩膀,“刷刷”地抽了两张抽纸“擦擦就擦呗。”

盛君殊的洁癖很严重,谁在他车里谁吃饼干掉一片渣,他都会变一下脸色,更别说在他房子里随地大小便了

肖子烈拉了拉裤腿,后退两步,认命地一跪,还未碰到孩儿尿,空气中“咻”的一阵疾风拂来,肖子烈敏锐地一缩脖颈,一鸡毛掸子结结实实“啪”地打在了背上。

盛君殊动手,不用出全力就有三分威压,肖子烈后背外套连带衬衣一齐“哧”地绽开,一道血痕现在少年瘦削的脊背上。

“哦呦老板。”郁百合吓得立马拉住盛君殊的袖子,刚才老板把她鸡毛掸子抢过去,想着也就是打两下意思意思算了,哪能想到光用一根鸡毛掸子,就能把人抽成这样

盛君殊轻轻一抖袖子,将她震开,回头温和道“你先下去。”

郁百合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豪门阿姨,瞥见老板脸色,十秒内消失在豪门家暴现场。

“咻咻”的疾风吹起衡南的发梢,她挪了挪屁股,无声无息地坐到了沙发另一边去了。

肖子烈的手搭在沙发边缘,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觉察到沙发的震动,心里笑了,咳,师姐好狠的心,刚才师弟明明帮你出了气

他定了定神,抖了抖脊背,扬声道“师兄,你鞭子呢这鸡毛掸子挠痒痒似的,不给劲儿。”

盛君殊冷笑一声,单手解开外套。

“咻咻”几道下去,肖子烈愕然觉察出大师兄功法定是又有大进益,即使师兄手下刻意收了力,他一时竟也应付不住了,不好托大,便含着眼泪大嚷起来“师兄违规我师门规定,惩戒弟子,必须有同门见证。”

盛君殊停了片刻,环视四周,真在现场抓了一个同门“衡南”

衡南正拿叉子戳那乘在盘子里的慕斯小兔儿,骤然叫他一喊,吓得“啪嗒”落了叉子。只不过,侧过头来看了看他,又扭了回去,一心一意地看着那雪白的慕斯果冻似的来回抖动。

盛君殊走过去扳正她的脸“衡南,”见她眼里有惊色,顿了顿,柔和地理了理她的发丝,耐心解释,“你看着我打他,不要转回去。”

衡南默了片刻,回头端了慕斯,放在膝上,侧坐着,有点不情愿地边看边吃。

盛君殊一掸子下去,鸡毛飞舞

“师门祖训第一条垚山术法,不得伤人害命。”

肖子烈跪着,哼哼了一下,冷汗滚落下去,大师兄的呵斥在耳畔模糊,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今夕何夕,还以为是千年前在山上的岁月,耳畔都是罡风,下意识含含糊糊道“弟子知错了。”

盛君殊骤然听见他认错,顿了一下,将鸡毛掸子撂在一边,拉了拉衬衣下摆,将杯子里的凉水一饮而尽。

歇了口气,才指着他道“再有下次,我赶你出师门。”

肖子烈这才清醒过来,只觉得大师兄比从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可刮骨的戒鞭拿鸡毛掸子替,打了不到十下,一听他喊叫,就把他放了

他眼眶一热,咬着牙几下把地上的秽物擦净了,这才抖抖肩膀,拍拍裤腿,吊儿郎当地站起来。

盛君殊已经趋向平静了“给我滚回去,以后别墅门锁没你的指纹。”

肖子烈“我东西还没要来,凭什么走。你先把弓还给我。”

盛君殊盯着他默了片刻,回头瞥了一眼低着头的衡南,又扭过来看他,似乎很费解“为了一只桃弓,你这样作弄你师姐”

肖子烈见他提衡南,也火了“我怎么师姐了我还替师姐出气了要不是你不把师姐的事情放在心上,拖了一千年才想起来找她,她至于被人欺负这么多年吗”

“”盛君殊的指头蓦然捏紧。

这一千年,每天早上坚持提前一个小时起来算星盘,巡查衡南的下落,晚了这么些年,又不是他不愿找,只不过能力所限

到他这里就变成“拖了一千年才想起来找她”

邪火之下,他扭头寻衡南的人。见衡南斜斜窝在沙发上,蕾丝睡裙下露出十只玲珑的脚趾,垂着眼睫,正小心地一口一口吃那慕斯小兔。

两个纯正阳炎体在她身旁,尤其是伴随着吵架,烈焰愈加茂盛,她好像更加放松惬意了,背靠大树不愁风雨,小勺挖掉了兔子的两个耳朵,正专注地挖那一只小尾巴。

盛君殊的怒火顿时烧到了衡南身上。

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分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只要是阳炎体就可以了吧,刚才肖子烈搂了她肩膀,还摸了头发,身边都换了个男人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啊。

极端不理智之下,他身过去,捏住师妹的下巴,尽量温柔道“衡南,你自己说”

还没说完,就被肖子烈吼断了“盛君殊,你不要拿师姐撒气”

盛君殊太阳穴突突直跳,回头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在怀里摸出一块拴着细渔线的小杏大的浅黄玉佩,两手一掰,那玉佩竟然像饼干一样叫他掰做两块,他取了一块往衡南脖颈上一挂,把少女乱转的脸搬回来“衡南,有事不必求别人,只管叫师兄,师兄立刻,马上,到你身边,明白了吗”

他把玉佩塞进衡南衣领,起身上楼去了。

待他一走,肖子烈立即跳到衡南身边,把玉佩拽出来在手里摩挲,眼神极亮。

这玉佩如嶙峋山石,不成形状,断纹表面有几道黄色裂纹,乍看好像不值什么钱。

但对垚山诸人来说,此物名为“灵犀”,每人由师父求得一块,自小佩在身上。待年纪大了,养得灵力充沛,可做最强的攻击型武器之一。

但若一分为二,灵犀就从攻击向武器,转变成普通的联络向通灵宝玉。亲密无间二人之间,只要各拿一块玉佩,通天遁地都可寻来。

衡南原本也有一块,可惜师门被破那日,她抱住天书的瞬间,玉和她的人一起,都碎成粉末了。

没想到,此番竟然激得师兄把自己的灵犀给掰了,给了师姐

少年眼眸一转,又将佩玉塞回了衡南领子里,摸了摸衡南的头顶,幸灾乐祸道“师姐,这块玉可一定要佩好,万不可丢了。”

衡南黝黑的眸瞥了他一眼,眸里如含着夜色水华,竟然极乖地点了一下头。

肖子烈手心发烫,蜷缩起来,一时间竟不敢再去触碰衡南了。

千年之前,他只及衡南师姐腰际高,看到的、记住的,只有她带着香气的青色裙摆。年纪小的弟子,都最喜欢衡南师姐,因为她温柔,从来不拿架子。有一回,她从教习坊路过,他拉了拉她的裙摆,师姐真的便停下来,提着灯,耐心地蹲下身来。

那时他才入师门不久,对衡南既慕又怯,骤然挨得这么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有些紧张地说“师姐,我再过三天就要洗髓啦。”

衡南抚摸着他的脑袋,极认真道“不必紧张,一切按照大师兄嘱咐,会顺利的。”

“师姐,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