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那个丧门星躲起来吃饺子, 可没想过给你送点过来,倒是你, 家里有点好吃的, 就巴巴地送过去,上赶着去讨好。”胡老太看到那半碗饺子时, 阴阳怪气地数落。
“你说这些干嘛,什么讨好不讨好, 我给自己孙子送点吃的, 怎么就成讨好了, ”刘老头看得开, 笑着夹了只饺子,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你也尝尝。”说完, 还特意伸筷子给自家老婆子夹了一只。
胡老太忙地捂住自己的碗口,“我不要。”
“真不要里面是肉馅, 还有你种的韭菜。”
“我不稀罕,”胡老太整个人气鼓鼓的, 看着刘老头浑不在意的样子, 心里就来气,“你倒是吃得下”
“有什么吃不下的,我只当是晚辈的孝敬。”刘老头依旧笑呵呵的, 还招呼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夹着吃。
刘兵听了,头一个伸出筷子,剩下刘初生和刘卫国两兄弟,看了眼他老娘的脸色,才试探性地伸筷子夹一只饺子,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都陆陆续续去夹饺子,咬一口味道很好,又滑又香,鲜美不腻。
相比于胡老太做吃食抠抠搜搜的,舍不得放好东西,陈春红包的饺子,很舍得放肉,特别好吃,一桌子人吃得津津有味,胡老太看着,心中又来气又来火,夹了块炸年糕,只觉得油腻得慌,难以入喉。
一定是刚才煎年糕的时候,放多了油,以后要少放点油。
西院屋子里,陈春红送走了刘夏花,一家人重新围着桌子坐下来吃饺子,把那一盆饺子吃完,一个个都吃得很饱,不长记性的刘华,更是撑得肚子圆鼓鼓的。
放下碗筷,陈春红收拾时,刘军跟在她后面,跟着出了屋子。
灶上的大铁锅里,焖了一锅热水,陈春红直接舀热水兑冷水洗碗,回头,看了眼没有离开的大儿子,外面冷得慌,你跟出来做什么”顿了下,又说道“要是想洗脸洗脚,打了热水进去,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洗。”
“时候还早,等会儿再洗。”刘军闷声道。
陈春红满脸狐疑,停下了洗碗的动作,“你有事”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刘军轻嗯一声,迟疑问道“妈,你说,爷会不会怀疑,我们之前说的话,是欺骗他的”不自在地伸手抓了下耳朵,爷爷平常对他还挺不错的,要是像奶那样,总骂人,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安。
“军子,你觉得你爷爷怎么样”
“爷爷脾气好,又讲道理,嗯,对我很好,对大家也很好。”
“你也说了,你爷爷脾气好,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怪你,你放心,你爷爷从来不会去想这些的。”
“真的。”
“当然啦,妈骗你做什么。”陈春红对大儿子笑了笑,刘老头为人比较好打交道,不像死老太婆的脾气,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她今天能送出半碗饺子,也是看在刘老头的份上,并且,她差不多能肯定,就死老太婆的脾气,还有那份多心,指定不会吃她的饺子。
所以,先前她只犹豫了下,就送出了半碗饺子。
“别想七想八的了,快进屋去。”陈春红又催促大儿子,低头专心洗碗,刘军打了热水进屋,带着刘华和刘艳俩一起洗了脸,泡了脚,然后围坐在火炉旁。
一夜连双岁,这一晚,有守岁习俗。
点着煤油,旁边还放着那只屏幕有破损的闹钟,收音机里放着的是白毛女的歌剧,调到另一个说书节目,说的是铁道游击队的故事。
刘艳觉得无趣,二哥刘华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模仿说书人的口气,跟着说上一句,而大哥刘军听得很认真,面带沉思,她一下子就猜到,大哥这是在回忆,对照他看过的那套连环画。
她当初看那套连环画时,少了第七本和第十本。
这半年里,随着她有意识地增加认字速度,开始慢慢独立看书,在她渐渐潜移默化下,她妈只以为她和大哥一样脑子聪明,大哥刘军几乎是无条件地相信她,也没有露出丝毫怀疑,好像她天生就该这样。
这一度让刘艳以为,大哥脑子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在有关她的事上,不带脑子。
甚至,在外面,在他朋友洪顺面前,无脑吹嘘她,刘艳听了,只觉得无比尴尬,大哥的这种行为,在后世有一个专门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妹控。
身为妹妹的她,在大哥刘军眼里,做什么都是对的。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好像好像是从那个爸回来后,没多久,大哥就变成这样了,对她特别的好。
在她和大哥提了那套铁道游击队的连环画少了两册后,大哥直接补写了那两册的内容,之后对着收音机校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