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在门外越听越觉得古怪, 虽然里面和象图对话的那人用的是鸟鸣的声音,可象图却又似乎并不怎么信任这个“鸟鸣”, 甚至还一直说屋内的那个人不是鸟鸣。
陆袖也越听越觉得奇怪,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鸟鸣的确不像是会这样说话的人,而且鸟鸣一向以蛇信马首是瞻,那就更不该和象图发生争执了。
象图明着帮虎征说话,但暗地里其实是向着蛇信说话,理论上来说, 鸟鸣、象图和蛇信就是一拨人, 没道理在这个关口上内讧。
最奇怪的是, 象图在这个圈子中,因为其有神兽的一丝血脉,其地位一向比较高, 鸟鸣反而是那个地位最低的人, 没道理他敢这样和象图说话。
要知道象图的修为比鸟鸣可高得多,又有神兽的一些传承, 要是他想杀鸟鸣, 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在陆袖的印象里,鸟鸣一贯是狐假虎威, 其余时候皆是唯唯诺诺, 不像是敢和象图一争高低的人啊
“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还敢开这么大的口。”鸟鸣的声线听起来与寻常无异,声音的音调也不高, 只是话语中却带着一丝轻佻,似乎根本没有把威胁他的象图当一回事。
鸟鸣话语中的轻蔑是如此昭然若揭,根本没有丝毫的隐瞒。陆袖总觉得这等邪魅的语气、说法,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对方这尖细的嗓音又确实不像是她所熟知的,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想不出能与之对应之人。
陆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得屋内的象图冷哼一声,他说道“哼,你这厮当真无理。我好歹是神兽血脉遗留,就算是你背后那主子来了,也要以礼相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我警告你,无论你们要干什么,我要的利益,一分也不能少,否则,可别怪我不配合你们”
见鸟鸣板着脸没有立刻回话,象图以为自己握住了对方的痛处,于是便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我知道狐礼也是你们合伙弄死的,但那不等于我会怕了你们。狐礼不过是个底层的野狐成了精,与我们这样神兽血脉出身的人相比,根本就不够看,还不够我一个指头碾的”
“我告诉你,狐族也不过就那点人罢了,就算全都血祭了,也不够那个女人想要的量。你们想要的鲜血和魂灵,剩下的部族至少还要出三分之二才能够数。”象图的声音显得信心十足,他笑道,“我知道你们还觊觎着虎征手里的那批人,可是没有我,你们又怎么能骗到虎征呢”
“哦愿闻其详。”鸟鸣听见象图这样说话,也并不生气,只是要他详细说说,似乎是想看看他的说法值不值得这个价钱。
“哼,你真以为虎征那家伙会一直听你们胡说八道他再怎么愚蠢,也是神兽,所知晓的信息与你们怎么会相同,若没有我从中周旋,你以为他会乖乖献上部族吗”象图颇为得意地笑了。
这些年,虎征一直在他的蛊惑下为他所控,表面上看似是在劝架,实则是在给蛇信一方拉利益,无非就是假装和事佬骗取虎征的利益这一套罢了。
“不是我自夸,这些年,你和你背后的主子能弄到这么多利益,蛇信和苍狼的所谓雇佣关系能够稳定,虎征能够一直被蒙在鼓里这许许多多的事儿都有我掺和其中。”象图笑道,“没了我,你们这些事儿,还能顺当吗”
象图愈发得意起来,陆袖能听得出他声音中的那份自傲,但越是如此,陆袖越觉得象图是在玩火,因为她总觉得他对面的那个鸟鸣不是个等闲之辈。
果然,那鸟鸣并没有买他的账,只是反问道“这么说来,你认为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咯”
鸟鸣轻声细语,但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倒是未加掩盖。闻言,象图的火儿一下子就起来了。
象图在此间纵横了这许多年,最享受的就是别人的尊重,就是蛇信也要给他几分脸面,如今一听鸟鸣胆敢说话这么肆无忌惮,这心里的火顿时就压不住了。
“你不过才是一个通感初期的修士,也敢来我这里口出狂言你主人确实有些本事,可你算是什么东西”象图指着鸟鸣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你兔崽子,你要是给我惹急了,我便四处去搅合,到时候我想要的东西拿不到,你主子想要的东西也别想拿到”
“哎呀呀,真是难办啊”鸟鸣笑眯眯地看着象图,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他指着鼻子的动作,“你的话里,有三个错处。”
“你说什么”象图皱起了眉头。
鸟鸣没有管他只是自顾自说了下去“第一,她不是我的主人,她还不配。第二,你固然有几分作用,但那几分作用全体现在牵制虎征身上,仅此而已。至于这第三嘛你可知,你在苍狼眼里,什么也不是。”
“什么”象图脑子里“嗡嗡”地一阵乱响,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鸟鸣笑了,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反问道“你不是自诩聪明么你说呢”
“苍狼苍狼是你们的人”象图猛地将答案脱口而出,“你们一早就”
“不然呢你以为一个锻神期的人族修士凭什么会帮你们呢你竟然还妄想拿到一半以上的利益,呵,苍狼都没有这么大的口气,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鸟鸣的声音依然不大,但到了后几句,字字清晰,牙缝里都透着杀气。象图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思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