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陆袖看着李芙风糟糕的脸色, 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其实陆袖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李芙风了, 她对于对方的那种排斥仅仅停留在初见时极端的不适感。那个时候的李芙风过于圣洁，简直像是她的反面, 那种不适感那是她本人对于自己的另一种存在的排斥，不过那种感触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陆袖要承认, 那种来自于李芙风的“好好先生”人设的感觉里，是厌恶中夹杂恐惧的。那就像是再看一个性格上比你优秀百倍的自己，没有人会觉得很舒服。

但现在的李芙风, 似乎已经完全丢失了那时候的自己。烂好人固然不可取, 但就和赵明飞一样，她们黑化的速度太快了, 以至于连基本的善意都近乎完全消散了。

这样的李芙风，完全丢失了原本的自己, 陆袖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她开始觉得对方并不像她, 甚至也不像对方自己。

就那初见来打比方，陆袖可以肯定李芙风过去是完全不爱凌真的, 可是现在呢或许李芙风还是不够爱凌真, 但她开始享受有一个强者追逐自己的那种虚荣感了。

凌真实力强横，拥有少见的空间异能，而且只对她一个人好，这已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一个女人对于异性的所有幻想了。

过去的李芙风虽然烂好人，但不下作, 她有自己的处事准则。她不喜欢凌真，她就会表示出拒绝，甚至也不会在对方面前掩饰对于秦观的喜欢，而且那种喜欢也是崇拜和感恩居多。

当初让陆袖产生危机感的，正是那种单纯而又一腔热血的情感。

可现在，那种威胁一扫而空，李芙风的成长说不清是好是坏，总之她变了。

李芙风就像所有权衡利弊的人一样，凌真对于她态度的细微转变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开始有意识地钓着对方了，因为她不想失去。那么和秦观的毫不在乎相比，一个会权衡得失的女人，又怎么会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战利品呢

秦观的爱太渺茫了，对于李芙风来讲，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凌真。

陆袖想，如果她先遇到了一个非常爱自己的人，那么她是无论如何不会选择辜负的。要么彻底地拒绝，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接受，然后不再去追逐少女时代的那种幻想。

可李芙风的选择就太平庸了，甚至有些卑鄙，她选择了一边追逐一边保留现有的。

人间之事岂可尽如人意，陆袖轻轻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她开始觉得李芙风有些可悲。

不烂好人是对的，但如果只是因为各人的识人不清而差点招致祸端，你断断不能将这后果怪罪到全世界的人上面。就像你不能因为世界给了你一个耳光，你就要起来去当恐怖分子，就要去杀光全人类，这只能证明你这个人的人格有缺陷。

更何况，陆袖想，来到灵纹空间的每一个人也都是负重前行，谁也没比谁好上多少。如果横向对比李芙风的遭遇的话，她甚至还是其中比较幸福的一个，有人在保护她，她已经很幸运了。

陆袖看得很清楚，就是从李芙风的过度改变起，凌真似乎不再追逐李芙风了。他从一个参与者变成了观察者。

凌真还是留在李芙风身边，他等待着。不同的是，他不再等待一份感情，而是等待一个结果。

他已经不再是剧中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真已经解脱了，剩余的就是浪费一下那大把的时光等待事情发展，以此给自己过去付出的情感一个交代。

陆袖对于对方的思想转变，多少是有些赞赏的。不沉沦、不声嘶力竭，付出过、在乎过，不后悔，如此而已。

李芙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种诧异、惊讶等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的视线仿佛将她从高空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嘲笑她。

“哈，就知道凌真这种强者不可能喜欢她”

“垃圾，圣母biao”

“哼，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罢了，天天霸占着会长，垃圾”

“凌真这么帅，她凭什么自己占着啊她有会长不就够了吗”

“”

诸如此类的声音，李芙风听了许多。而在此时，她恍惚觉得这些声音又都回来了。

随着一号小队逐渐壮大，她们形成了一个超大的公会。越来越多的新人涌入公会，这些人不是最初的队员，自然没有多少机会和李芙风并肩作战，更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感激之情。

这些人中不乏对她不满的人，尤其是小姑娘们，在她们从老人口中知道一号公会还曾经有一位长相和自己很像的教官陆袖之后，风向就完全变了。

慢慢的，不再有人觉得陆袖是在学她，而是大多觉得自己在学陆袖。陆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新来的小姑娘们总是喜欢围坐在一起，说起陆袖。

说陆袖和秦观才是一对，说自己是第三者，说自己是钓着凌大帅哥的绿茶，她们说了很多

李芙风心里明白，她们倒不见得是多崇拜这位素未谋面的旧教官，她们只是找到了新的点来攻击以往没有任何槽点的自己。

这就是人性，当自己比不上别人的时候，就要利用更强的人来贬低对方。她明白这些，但却无法抑制怒火。

她寻过机会教育过一两个嘴臭的人，但一号公会从不徇私枉法，即便她再想惩罚这些人，她也无法违反秦观订下的规则，大多时候也只好忍气吞声。